他眼睛望向窗外,北国的冬天是那样的萧瑟,银雪遍地的寒冷。车上原本不多的乘客似乎有着一种浅浅的哀愁,让偌大的车厢更显寂寥。
他拿出早纪她写给他的信,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
「想不到她还记得我。」他叹了一口气。
阵阵热气化成白色烟雾凝聚在眼镜镜片上,模煳的视缐中似乎可以看见早纪纤细的身影飘动着,楚楚动人。
他将头靠向椅背,闭起眼睛沉思着。
犹记得当年以一名交换学生的身份来到日本,寄住在早纪的家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和高校生的她发生恋情,感情是那样的甜蜜浓郁,生活是那样的充实愉快,可是结局是必然的难
过。异国恋情原本就难有结果,更何况本国政治因素的动盪,加上双亲沉重的传统观念,在在都逼使他俩分离。
爱情沒有国界,不分种族,只要两情相悦即可。
他鄙视说出这种话的人。
巴士到站后他走下车,抬头望过去,这一带的住宅区看起来沒有什么变化。
冷不防一阵寒风袭来,他冻的直打哆嗦,手指更拉紧披在身上的大衣。
在走走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后,他来到了伊籐家。他瞧着门旁的门铃,还是决定敲门,正如几年前他刚到的时候一样。
出来应门的是早纪的妹妹。
几年不见,昔日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了。
她又惊又喜地带着他走进屋子内,聒噪地询问昔时非常宠她的台湾大哥哥,伊籐太太拿给他脱鞋,接着领他到客厅中。
一向好客的伊籐先生拉着他坐在 米上和他谈天着。
温暖的热茶去除他对雪天寒冷的畏惧,他缓缓地喝着。
「好暖和啊……」他发自心底地感激着。
几年前他还是一个腼腆的学生,现在已经是伊籐先生的老友。他和伊籐先生热烈地谈论各种话题,国家大事,生活体验,工作牢骚等永远说不盡,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是晚上。
一直等到伊籐太太催促这两个久未谋面的男人吃饭时,他才惊讶地发现时间过的真快,可是早纪并未回来,他感到疑惑,于是趁着吃完饭后,再次谈话的时候向伊籐先生提起。
「早纪啊,她现在已经搬出去住了……如果你要去拜访她,」他起身走到柜子边拿出纸笔︰「嗯……她的住址。」写完后,伊籐先生重新看了一遍,将纸条交到他的手上。
「这样也好,早纪就要结婚了,你也顺便去祝福她……」
「嗯,我会的。」他点了点头,早纪信中已经提到她要结婚的事,所以他沒有十分讶异。
深夜当他要上楼休息前,经过早纪以前的房间时,他停下来,打开房门静静地凝视出神。
这几年,它似乎沒有什么变化。
空房中,似乎可以见到穿着着蓝色水手服的早纪正笑脸盈盈地对着他招手,毫无瑕疵的脸蛋上两个圆圆的酒窝十分可爱。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的男朋友会不会像我以前对她那么好呢?」
他再度把自己封进过去的回忆中。
忽然一阵声音从耳边响起︰「想早纪吗?」伊籐太太正抱着棉被要给他,经过走道时看见他发呆,很关心地问着。
「喔,喔,对不起……对不起……」他为自己的失态表示歉意。忽然转个念头「这个……早纪通常什么时候会回到她的住处呢?」他缓缓而坚定地问着……
那是一个阴霾的午后,他徒步走过整个都厅,大街上面无表情的人群从他身边流过,他也消逝在无边无际的人海深处。
一滴水对于汪洋大海的无奈,他深深地再体悟。
在咖啡馆中坐着,看着前方的成双成对年轻的情侣,往日的情怀歷歷在目,随着时间流逝,爱情的表现方式始终未曾有重大的变化,早纪就像前面那个热情的少女一般,让那个显然较为内向的男孩不知所措。
他俩也曾经如此的恋爱过。
恋爱,就像是美梦一场一样,充满着希望。
他是一个沒有梦的人。
时间很快地结束,侍者很礼貌地请他离开,他点了点头,拿起行李,走向柜台付帐,心想着明天回去的行程,约定伊籐一家来送行的时间。
刚来日本第一天的夜里时在问了伊籐先生早纪的地址,但是他并沒有马上就去找她,他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有点怕,可笑的是连怕什么他都不清楚。
趁着最后的一天,他要去看看早纪,那个浮现在他脑中清丽的异国少女。
回到茫茫的人海中,他看了一下手錶,时间尚早,还不到早纪下班的时候,于是他转进一座公园,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他看见紧凑日本生活的另一面,宽敞的公园使他远离道路的尘嚣,静谧的翠绿使他沉沉睡去。
到底还是傍晚萧瑟的北风惊醒他,他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衣裳,然后急急地走开。
前面那些老人大概认为他是一个外国的流浪者吧,他心想。
持续走了一段路,早纪的公寓已经在眼前,心中真是十分的激动,可是理性却不断地要自己赶快离开,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也窜上心头。
理性和慾念激烈交战着,手脚不听使唤像是被控制的木偶一样地走上台阶,最后停止在门前。在过了十几分钟后,寒风伴随着,他还是站定在门前,伸起的指头始终沒有勇气按下门铃,尽管这是一件多简单的事,他在脑中翻腾着,是要进去屋内,还是只和她打声招唿然后离开,或是就让这一切随风而逝,永远不再见面。
正当他在门外犹豫不决时,大门忽然开启,早纪沒想到他正在门外,既惊讶又欢喜地看着他,好不容易相恋多年的情人终于再度见面了。
她一句话都沒说,把他拉进屋里来,随后关上门,紧紧地搂住他,靠在他寒冷的背后。
那是一个温暖的夜晚,他俩互换着多年来的种种情思。
他们对坐着,早纪的美依然令他倾心,低头不语的她多么惹人怜爱。
还是他先发问︰「你……呃……你现在的男朋友对你好吗?」
「嗯,他十分地爱我,可是……不过沒有你以前那样地在乎我的感受……」她低着头语气平淡地说着。
「这样……那我就较放心了……」他凝视着早纪︰「当年匆促地离开,我对你感到十分地愧咎,你是一个让我挂心的女孩,如果你能够幸福,那我也就安心了。」
他轻轻地唿出一口气,心里面无由地有点凄凉。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里面冰块轻轻碰撞着玻璃。
「谢谢……」她略顿了一下︰「那你现在过的怎样呢?」她有点担心地问。
「我?我已经结婚了……」他看着面露讶异的早纪,然后转回头空望着手里的酒杯「我回去不久就结婚了。正如当年我告诉你的,父母之命……」他愤愤地说着,可是随后表情便柔弱下来︰「不过,我太太很爱我,她很好,我沒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是吗……是吗……太好了……太好了……」早纪拿起酒瓶,替他斟满。
他一口气把它喝光。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想起古老的词。
冰块铿锵地响着,当他将杯子放在桌面时,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向对方,异口同声地叫出︰「祝你(你)永永远远地幸福……」
他和早纪相视着,然后慢慢地,紧紧地抱在一起……
当她从浴室走
出,他一把抱起了她。米黄色的浴袍里裹着一丝不挂的胴体,他激烈地吻着她的樱唇,两人的舌头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温热的津液顺着他粗暴的舌头流入他的口中,很甜、沁人心脾。
他拉开她胸前的衣摆,盈白的乳房令他迷炫,他趴在她的乳沟间,去感受乳房美妙的柔嫩。他看着恰和她乳尖成一直缐的暖炉,火热的白金丝在他的眼中竟不如她乳尖的嫣红,更不如他身体的炽热。
早纪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髮,她知道,今天过后,两人就永远不可能再见面了。人世间的种种往往是那样的无奈,可悲可叹……
不知过了几时,他再次吻上她的朱唇,温热的双掌轻抚着她柔嫩的肌肤,一种柔滑清凉的触感。他将她背后的浴袍更行拉下,将面孔贴在她赛雪的肌肤上。北国少女的皮肤雪一般的洁白,有着冰晶般的光滑,棉絮般的柔软。
他轻轻地咬着她身上的每寸肌肤,在雪白的皮肤上吮出一个个粉红的印。倏然他抱着她翻身而起,深怕她从他怀中消逝的紧拥着,双掌从身后伸出,握住她盈满的双乳,宽大结实的胸膛贴在她娇柔的背上,古铜色的皮肤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颤动,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
他控制住她的双腿,敞开她来迎接他的进入。
那是一种完完全全不同于他太太的感觉,总觉得好美,令人迷失意识,不能自己。
就在两人合而为一的瞬间中,几年来积存种种相思的情慾火山爆发似地奔放出来,他不同于刚才的温存,在早纪如丝如娟的身体上肆恣驰骋着。
像是要把她完全融化似地,他以最大的能量进出她体内,早纪不间断地低吟着更激起他的慾望,他觉得此时此刻最美,最令人陶醉,令人疯狂。
盈白的肌肤是那样令他趐软,粉红的乳尖让他沉醉,她体内的温热令他更加颠狂,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令他更加迷失在爱慾的大洋中。
那是一场过去从未曾发生在他身上的水乳交融,她的身体好似一面平静的碧湖,包容着他、含蕴着他,让他在平静水面上激起阵阵的涟漪。
只可惜今生已无法拥有她。
「如果……如果……」他不切实
际地想着。他的胸膛压贴在早纪的柔软乳房上,手掌握紧她的手掌,他持续地前进着。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把握这仅剩的时光,只有不停地让两人更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他喘息着,直到体内的能量奔泻出来。
疲累的他伏到早纪的胸部,脸颊贴在早纪的乳房上,无力的身躯加上种种的哀愁让他无法再次起身。
「说实话,」早纪倚靠在他的怀中︰「你曾经爱过我吗?」
「嗯,」他端起早纪红润的脸颊︰「不是曾经,这辈子我想……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除了你,早纪……」
「这样……你太太不是很可怜吗?」早纪的话隐约地刺痛了他。
他叹了一口气,沒有回答,只是紧紧再度抱住她,两人再度双唇相接。
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通知他离別的最后一刻到了,他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俩人始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沒有变化。他和她都十分明白这次之后再相见的机会微乎其微,或许早纪不该写信要求互相再见最后一面,而他也不应该来赴这个约,好让早纪永远的忘了他,见面的结果一样无助于现状,只是平添更多的忧伤罢了。
可是毕竟他还是放不下,纵然他已经是一个女性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爸爸。
早纪的美多年来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早纪的温柔相较于太太的温柔却更令他倾心,而工作的烦闷让他想重温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
或许这便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美的感触吧,他不得不承认。
还是早纪先起身,如一条白鱼似地脱离他的怀中。
她穿上一件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她的头髮。
「几天前我就一直在等着你来,」早纪语气平淡地说着。
「我……我早就想来这里看你了,只是我害怕。」他看着天花板说着︰「因为我已经结婚了,而你也将要嫁人。这样……不太好……」
「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期,这段时间,请你好好地陪我好吗?」她缓缓地梳着长髮︰「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这个……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像是做错事一样,他支吾地说︰「列车出发的时间快到了……」
她立刻会意过来。
从镜中的反射,他可以看着她不谅解的表情,剧烈颤动的身躯。他为了避免她更伤心,躲进浴室中洗澡。
在浴室中,对早纪那种歉意更加地加深。
他穿好衣服,走出门外,早纪的心情已经平復许多。他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她将自己的长髮用一条彩色的丝带绑起。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在她的脸颊轻吻一下︰「时间到了,再见……」
他拿起旅行袋。
「等一下……」早纪转过身来,走向他面前。
接着她现出一柄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剪刀,倏然将她用丝带扎住的头髮剪下来,很坚定地交到他手上。
「你……」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投入他的怀抱里,颤抖而无力地啜泣。无奈的他只能拍拍她,安慰她。
「请……请好好地珍惜它,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声音断续而凄切︰「请……请不要把我忘记……」
抱着早纪,忽然觉得好想哭。
「是啊……是啊……怎么会把你忘记……」
……
伊籐一家都来到车站向他饯別,唯独早纪沒有。当年他不得不离开时,她也一样沒有来替他送行。
时空间隔多年,这一幕竟然是如此的相似,可是他心中却已木然,沒像当年流下伤心的泪珠。
踏进列车车门时,忽然像是要捕捉些令他怀念的记忆似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手却更加握紧早纪的断髮。
「回家吧!」他对着自己说着,心中慢慢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