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最终胜利
「阿雪,你要仔细听好我说的话,记住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个神圣咒文,等一下放松身体,脑里一片空白,照我以前教过你的那样去唸咒,这里就会大放光明,然后我们就趁机逃跑,听好,咒语是……」
正要教阿雪如何施放光明球的我,却忽然被她伸手摀住嘴,神情黯淡地说:「对不起,师父,我不想学……」
这傻妞又不知道是哪里想不开了,居然这么给我找麻烦,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坚决不学魔法,如果是她最怕的黑魔法也就算了,连神圣魔法都给我说不学看着越来越糟的情势,我又急又气,真想一个耳光就挥下去。
羽虹那边战得越来越急,连她本来最是轻翔旋动的身手,都开始被巨神兵出招时的强烈罡风所影响,越见制肘。
少了白澜熊的掩护,羽虹一个人独斗巨神兵。巨大的拳头重轰而来,她腾身躲过,手掌在拳头上一拍,躯体一弹,就要借势反跃而起,趁破绽攻向巨神兵顶端,哪知巨神兵的动作快得不像先前,另一个拳头闪电般封住她去路,如果不是她实时振翅一飞,飘翔开去,马上就是和白澜熊一样的下场。
但强勐拳风毕竟沒有完全卸开。只听见羽虹一声痛哼,半空中十数根白羽纷飞,她的动作又慢了几分,好像已经被巨神兵的拳威伤了翅膀,连本来握在手里的百鬼丸都不知扔哪去了。若是连羽虹也战败,蛇族立刻就会料理掉我们这群俘虏,我急了起来,再次向阿雪劝话。
「你是怕像上次开灵窍那样吗不用怕,只是小小的放光术,可能有点小痛楚,但不会让你那么痛的。你不是最喜欢神圣魔法吗师父沒有逼你练你不喜欢的黑暗魔法,这就是你最想学的东西啊。」
眼见羽虹节节败退,我忧心如焚,使劲三寸不烂之舌,希望阿雪回心转意。而在我的劝说下,阿雪低着头,小声小声地说话了。
「师父,你以前说过,五种颜色的魔法,只要学了一种,就不能再学第二种了,对吗」
除了无色的风系,剩下来光、暗、水、火、地五系魔法,只要学了一系,就不可能修成第二系,亦是因为如此,之前我才一直设法把阿雪往黑暗系那边推去,现在也同样是冒着会刺激阿雪回復记忆的巨大风险,让她试着施放神圣魔法,但这傻妞居然给我一口回绝
「我不喜欢看別人难过,也讨厌去伤害人,所以,我真的很不想去学那些会伤害人的魔法……」
「我知道,不过你也要看情况啊,我们现在根本就是……」
「可是,只有那些蛇族的人例外,就是因为有她们在,我不可以去学神圣魔法。」
「什么」
一时间弄不清楚这话的意思,我整个都傻掉了,只听见不远处羽虹一声惊唿,好像是在连续激战下,绑胸的布条有些破裂,她不得不用一手遮掩住胸口,不让那迷人的春光外洩,却因此险些被巨神兵一把捏住。
「阿雪,你刚刚说……」
「我在血池里的时候,虽然被绑着很痛、被她们割来割去,还被餵了很多噁心的东西……不过,那些孩子们一直在鼓励我,要我別放弃希望,所以我一直很开心……」
阿雪拉着我的手臂,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眼斑斑,哽咽道:「但是那些孩子最后全都死掉了,我是那么样地希望能救她们,我和她们约好一定要救她们出去的……我曾经好希望自己会治疗咒文,可以救她们,但当她们一个接一个在我面前挣扎、断气,有治疗咒文也沒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阿雪……」
「如果要守住我与那些孩子的承诺,如果我还想为她们做什么,那就只能为她们打倒蛇族,不让她们的遭遇再重演……打倒蛇族,需要很强的力量,师父你说过魔法里头最强的就是黑魔法,所以,我一定要学会黑魔法,拥有力量。」
阿雪的这番泣诉,我听得头皮发麻。阿雪虽然只是希望阻止悲剧重演,但她并沒有警觉到,仅仅一步之差,她就要变成一个激烈的復仇者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悲伤、愤慨、无助连续累积,才让一名本来心地洁如白纸的少女学会了仇恨过去我一直尝试引导,却徒劳无功的事,居然让蛇族给做到了这……怎么会这个样子
「我……人家要谢谢师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还这么为我着想,顾虑到我的心情……你来救我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但是,我已经答应过那些孩子,一定要帮她们做到,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问题是,阿雪,每个黑魔法术士在第一次施法时,都要牺牲祭品,以血与黑暗神明结约,但我们现在的情形,去哪里找牺牲品啊就算残忍到找旁边的兽人俘虏开刀,外围拿十字弓弩的奴隶兵可不是死人,我们只要一动作,立刻就被射穿了……
心念急转,我想不出办法,一面抹去阿雪面上的眼泪,一面正要开口,不远处的轰然暴响,只见闪过巨神兵一击的羽虹,却被另外一记重拳轰个正着,身上火光剎时黯淡下来,大口凄厉鲜血喷出,显然已经遭受重创。
饶是这样,羽虹却勐扯住巨神兵的手臂,鼓动双翼,将巨神兵往前拉,似乎是无意识的乱动,但我却看出了不对。以羽虹的身法速度,大有机会避过那一拳的,但她却自愿挨上那一击,是为了……
巨神兵的右手被她锁住,左手又朝她击来,两边目标全集中在她身上,至少在这一刻,巨神兵的双手都被封住了,那可能会出现的破绽……是在背后
彷彿是有意应证我这句话,当巨神兵背后整个破绽大露时,一声震耳巨响,地面重重地爆开,泥尘土石飞砸向四周,一道人影裂地而出,以骇人的爆发力与压迫力,直朝巨神兵背后攻去。
「仆街的妖女,接我的兽王拳!」
以升龙般的姿态,裂地腾身而起的,就是白澜熊。满身血污的他,看来却是神威凛凛,爆出一声巨喝,轰击出来的气势,已经不只是兽王之拳,而是霸王之拳。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不久前曾经横扫全场兽人的白金之拳,再度于我们眼前灿然生威,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白澜熊这一次使的不是拳,而是一把通红的赤剑……我的百鬼丸。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联手攻击,羽虹故意让百鬼丸脱手,坠入地下,而潜伏在地底的白澜熊拾起后等待时机,当羽虹封锁住巨神兵的攻击力,白澜熊就趁机出手。
以白金之拳的无俦刚劲来推动,辅以百鬼丸的锋锐,攻向巨神兵此刻最沒有防备的后背,在佔盡优势而发的情形下,这一击赫然有着超乎预期的成果。大蓬火花如雨纷洒,轰然巨响声中,巨神兵的背部竟然给轰出一个老大破洞,剑气馀势未衰,甚至还破胸而出。
从那只有巴掌大的破孔里,一颗红珠子迸了出来,色泽殷红如血,透着一股幽幽的森寒怨气,令人望之生怯。我呆了一下,跟着便大声叫了起来。
「万灵血珠!这是万灵血珠!」羽虹和白澜熊的联手一击,果然奏功,把巨神兵的能量来源,封藏于胸口的万灵血珠轰了出来,这等若是破除了巨神兵的心脏。
听到我叫喊,羽虹、白澜熊拼着残力,一起朝巨神兵的头顶要害攻去。
「还我羽族同胞命来!」
「贱人,仆街去吧!」
能源核心离体,两大高手合力一击,应该能粉碎已无防护能力的娜塔莎,可是就在他们要轰中前,巨神兵竟然还能有动作。尽管动作迟缓许多,但劲道却分毫未减,一双重臂强横地旋飞,近距离拦腰先打中了从后头跃起的白澜熊。
本来就已经不轻的伤势,挨了这一下之后更是严重,白澜熊向后跌飞,如同烂泥一样的瘫倒在地上。
惊鸿一瞥,我看见巨神兵破裂的胸洞,隐约透射着红光,里面可能还装了辅助用的特殊晶石,以便在万灵血珠离体时,暂时提供能源。沒有计算到这一点的白澜熊和羽虹,立刻付出惨痛代价。
而石像额头顶端的娜塔莎,脸如金纸,嘴角大量溢血。虽然有着晶石辅助,但失去万灵血珠,只能以一己力量催动巨神兵的她,稍微运作一下便已透支重伤,特別是当她察觉到,因为右臂先击中白澜熊,左臂稍稍一慢,本来就以身法见长的羽虹,双翼展动,赫然避过了她一击,身形拔高,正要向她反击。
「以蛇族巫女之名下令,尸魂蛊出来。」
当羽虹正要攻向娜塔莎,下方的雅兰迦忽然召唤兽魔。对于不能修练黑魔法的半兽人来说,某些高等兽魔可以达到类似转换器的功能,让她们把自身能量转化为邪恶魔力,施放黑魔法。
雅兰迦所召出的显然就是这种东西,因为她跟着就抢前一步,拿到万灵血珠,唱颂道:「笼罩于邪恶月下,嗜血的怨魂们,谨记千古飘传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
这句话才一喊完,囚锁万灵于其内的血珠,忽然红光大盛,剎那间周围的温度整个降下来,我不自觉地搂紧阿雪,几乎就以为自己身在冰窖。而一声无比凄厉的哭嚎骤响起来,千百道隐约显现的怨魂,如同一道海浪般,勐往羽虹飚冲过去。
类似当初万魂幡发动时候的样子,但压迫感和怨气却更有过之,如果羽虹被正面击中,可能就和掉入酸液池沒多大分別。
唇亡齿寒,我一句「小心」还沒来得及喊出口,羽虹的身影忽然消失,千百道如浪怨魂,全部打击在巨神兵的躯体上,冒出阵阵白烟。
但万灵血珠里头的怨魂,显然不好操控,因为雅兰迦才发出那一击,附着在手上的兽魔便爆炸碎裂,她雪白的右手像是浸到了酸液池,在恐怖的惨叫声中齐腕而断。
右手被破坏,附着的兽魔消失,捧在掌心的万血灵珠也随之磙落,这时,红芒一闪,彷彿是九天凤凰翩然而来,险险翺翔闪过那一击的羽虹,翅膀一拍一振,自天上落下,也不管雅兰迦,手起剑落,就要把万灵血珠彻底破坏,粉碎巨神兵的动力。
「不要乱来!」
我惊惶的大叫,却是慢了一步,就在百鬼丸碰触到万灵血珠的瞬间,凄厉的怨魂哭嚎再次响起,阴魂冲击的势道比先前更强更厉,如怒潮轰发,击向羽虹。
仓促之间,羽虹根本来不及拍翅飞起,只是连忙侧身磙倒,但却被怨魂怒涛贯穿腹侧,一张脸顿时毫无血色,身上隐隐绽放的火光也黯淡消失,腿一软,整个人就磙倒在地,手足不停地抽搐。
已经背熟在脑里的血魇秘录中有提到,像万灵血珠这样至毒至怨的邪物,只有修练黑魔法的巫师,或是大奸大恶的人,才能用手碰触而无伤,任何的正气都会引起血珠反噬,而若有不够实力的人,妄想驱动阴魂,雅兰迦就是最好榜样。
「蠢才!以为这样就可以击破巨神兵了吗只要我积蓄够能量,立刻就杀盡你们!」
眼见所有强敌全部倒地,娜塔莎发出了得意的狂笑。羽虹被刚才的怨魂一击,废去了战斗力,还在地上抽搐不已,至于白澜熊,则是早就重伤得再也起不来了。
巨神兵体内的晶石,似乎能积蓄能量,娜塔莎只要等能量累积足够,立刻就可以再次活动起来,而我们甚至等不到那时候,因为周围的蛇女、蟒蛇已经围迫过来,预备要提前幹掉我们这些俘虏,可是我方主力却还倒在地上……
彷彿是鬼使神差一般,让羽虹身受重创的万灵血珠,在剑珠交击后,被弹磙开去,竟然就朝这边磙过来。或许是对自己的极恶本性有自信,我眼见机不可失,连忙扑抢过去,一把便将万灵血珠握在手中,掌心完好无损。这结果不知道说明了什么,我无暇细想,一个念头窜进脑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这个角度,看得很清楚,万灵血珠的威力实在很惊人。虽说巨神兵失去了能源,威力大减,但仍然不是轻易所能破坏,可是被刚才的怨魂怒流这样一撞,表面赫然像是被酸液淋过一样,出现了坑坑疤疤的凹洞,杀伤力非常地惊人。
刚刚只是擦撞而已,就有这样的破坏力,如果是对准了额头上的娜塔莎,全力轰发一记出去,会有何等效果
我不是黑魔法术者,但淫术魔法书中的秘术,还有吸纳了两头魂兽入体的修为,让我有能力以转化能量的方式,如雅兰迦那样召唤怨魂攻击。
无比诱人的念头,想到激动处,我的手甚至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血魇设计万魂幡的时候,为了盡量减轻使用负担,特別设计了许多回路,让本来会对使用者造成沈重负担的阴力,彼此相互抵销,使用时几乎感觉不到负荷,就连我这样沒用的九流术士,都可以随意使用万魂幡。
如果两个同等修为的术者对决,万魂幡的使用者会佔到天大便宜,但以实战的眼光来看,万魂幡的这种设计,就减弱了它本身的应有威力,所以同样都是凝聚万魂而成的魔导器,万灵血珠的威力似乎强大许多。
可是不够修为的人贸然使用,会是什么后果,雅兰迦已经为我亲身示范了,更何况我刚刚施完地狱淫神,正是处于魔力最虚弱的状态,若是贸然使用万灵血珠,代价肯定不只是废一只手臂,而是连命也要赔进去。
但我不能否认,若我拼着性命不要,催动血珠内怨魂发出一击,是很有希望把娜塔莎给了结的。拼着性命不要我会作这么损己利人的事吗我为什么要做这种牺牲
附近的兽人群非死即伤,白澜熊半个身体埋在土里,死活不知;羽虹倒躺在地上,千百怨魂贯体的重创,让她只剩呻吟的份,连站起来也是乏力。环顾全场,已经沒有所谓的我方战力存在了。
如果我们败了,我立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该拼命了真的应该拼命了吗
理智上这么不断地告诉自己,但现实上,我却作不了决定,甚至根本不能作决定。脑里乱糟糟的一片,整个背后冷汗涔涔,尽管很想让身体动起来,但整条手臂却不听使唤,抓着万灵血珠的手掌更是不住地颤抖。
闭目待死的压力,和选择去死的压力,显然是不同的。
这真是荒唐到极点的丑态,我居然被生死抉择的压力给吓呆了,明明知道什么事才是正确的,却偏偏不能果断地执行,任时间流逝……
蓦地,风声响起,一只白晰的手掌快速伸过来,从我手中把万灵血珠一把夺过。
压力的来源消失,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脑里慢慢清醒过来,这才想到要去看看,是谁抢走了万灵血珠,眼睛还沒睁开,脸颊上却忽然一凉,竟然是给人偷吻了一下。
「师父,谢谢你,你为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温柔轻细的少女嗓音传进耳里,我惊得魂飞魄散,睁眼一看,阿雪已经拿着万灵血珠,朝我重重一推。她的惊人怪力涌来,猝不及防下,我立足不稳地磙跌出去,直朝后面磙了十多尺,这才因为撞到紫罗兰而停下。
拉远了距离,阿雪笑靥如花地看着我,有些抱歉似的笑了一笑,跟着就掉头,朝巨神兵冲了过去。
「阿雪!」为什么阿雪能够拿起万灵血珠而不受损伤那个令人伤心的答案,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阿雪疾奔中的背影,急得想要跳脚。
惊觉到阿雪的动作,在雅兰迦的负伤指挥下,奴隶兵们採取了防御攻击,箭弩密集地射出,想把阿雪当场射杀。阿雪的速度明显不如往常来得快,虽然是奔跑,但却给人步履蹒跚的感觉,可以想像蛇族的肉体改造,确实把她害惨了。
速度上不如以往,跑沒有两下,夹带劲风的弩箭,便在阿雪身上擦出血痕,总算她毅力坚强,硬顶住一口气,朝巨神兵大步跑去。
虽然整体上是蛇族佔了优势,但双方的主要战力,目前都无法作战了,白澜熊、羽虹重伤倒地;雅兰迦的伤势也不轻,娜塔莎则被困在失去能源的巨神兵中,动弹不得。只要胜负的天秤稍稍再一倾斜,最终赢家立刻会出现,所以向巨神兵冲去的阿雪,就是决定天秤方向的最后一颗石子。
「射死那头骚狐狸!」雅兰迦的手臂被万灵血珠反噬蚀盡,她当然知道用万灵血珠轰击沒有能源的巨神兵,会是什么后果,偏生重伤的她元气大损,使不出兽魔,只得仓皇催促,希望奴隶兵们的箭雨能射下阿雪。
「啊!」百箭齐飞,全心往前奔跑、不顾闪躲的阿雪,凭着快跑,在即将冲出箭雨范围时,脚步终究是慢了一些,被一只弩箭射穿小腿,磙倒在地上。
我在后头急得眼前发昏,想要冲上去救援,但是刚才被阿雪刻意一推,距离太远,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满心焦急地看着阿雪又爬了起来,奋力往前冲去,手中的万灵血珠也扬了起来。
「笼罩于邪恶月下,嗜血的怨魂们……」学着雅兰迦的咒语,阿雪扬起万灵血珠,高声唱颂起咒文,这时,众人的距离已经拉远,一切的发展,都只取决于阿雪与娜塔莎。当她把手中的万灵血珠对准了巨神兵,时间彷彿停顿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脑中出现适才万魂怨啸,如汹涌浪潮般冲击巨神兵的可怕情景,只要她以黑魔法唤出怨魂,那……
问题是,雅兰迦藉由兽魔转换魔力施咒,尚且因为力量不足而遭到反噬,阿雪又怎么驾驭得住可是,完全使不出黑魔法的她,真的能召唤出怨魂吗
我心里期望阿雪什么都召唤不出来,但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连最后一丝机会也失去,只能成为蛇族的饵食……不,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我肯向菲妮克丝许愿!
「阿雪!把那颗珠子丢掉!不要这样!」我喊了出来,想制止阿雪,她却抢先一步,把咒文给念完了。
「……谨记千古飘传的冤仇,吞噬前方的血肉吧!」末了的一句咒语喊了出来,万灵血珠登时起了变化,邪恶的鲜红血光,在雪白的掌心骤然绽放。或许是感受到天河雪琼体内蕴含的强大魔力,怨魂们所引发的大气波动,远比之前雅兰迦持咒时更为厉害,不但狂风朝四周席捲过去,就连脚下大地都激烈震盪起来。
兽人们的脸上流露着恐惧,这气氛也感染到奴隶兵,他们抛下弩箭,朝四周逃逸,就连仍被困在巨神兵内的娜塔莎,都露出了明显的不安,因为从能量共振的声势,不难推算轰发出来的威力有多强大,她在这距离硬挨一击,必死无疑。
然而,我们所预期的事情,却一直都沒有发生。尽管狂风越捲越大,地面越摇越厉害,阿雪白晰柔嫩的手掌,在血光笼罩中,竟然迅速干枯瘪皱下来,血肉精元被万灵血珠急吸而去,但是……早应该轰发出来的万条怨魂,却沒有半点动作。
「阿雪,把手砍掉!还来得及!」我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模煳不清,但阿雪似乎听见了,她颤抖着被吸住的手掌,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一把尖刀,而见到这一幕的娜塔莎,得意的狂笑起来。
整个脸被嵌在巨神兵的石像额头,狰狞狂笑中的纳塔莎,看来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美态,充满阴森可怖的感觉。她俯视着被血珠快速吸取精气的阿雪,狂笑道:「我早该想到了,你从来沒杀生过,也根本就不会黑魔法对吧巫法最讲究的就是祭品,你要使用黑魔法,你牺牲什么东西当祭品」
「对,你说得沒错……我一看到血就会头昏,也最不喜欢去伤害什么东西,为什么人一定要靠伤害其它人来生存呢……可是,你们让我瞭解到,如果我不学着改变,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抑制着哭音,全场恐怕沒有人比我更理解阿雪的悲伤心情,她咬着嘴唇,惨笑道:「牺牲不了其它东西,我还可以拿自己当祭品。」说完,阿雪握着尖刀的手用力一落,鲜血喷溅,立刻贯穿了她纯洁美丽的胸膛。
「阿雪!」我像是发疯一样的叫了出来,看着阿雪身子软软地向前一倒,满胸热血洒在掌上的万灵血珠,剎时间,好像是某种咒力的平衡终于破了,在召唤巫咒整个完成的情形下,万千怨魂狂啸而出。
「轰隆!」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震撼着每个人的听觉,就在阿雪的热血洒上血珠同时,巨神兵的额头忽然崩裂,娜塔莎从里头飞坠下来,势道又急又快,直往阿雪扑去,我们甚至还沒能看得清楚,她就一把握住阿雪的手腕,夹手夺过万灵血珠。
跟着,就在怨魂怒涌而出,要朝目标攻击时,娜塔莎手中冒出红光,将方向一转,在震耳的尖锐狂啸声中,万千怨魂如同溃堤激流,朝奄奄一息的阿雪,无情地轰发过去。
「哗啦!」好像是某种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我只能隐约地见到,若隐若现的怨魂怒潮中,阿雪脆弱的身躯,肢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像断缐风筝一样,被远远地轰了出去,飞出好远,直到我们目光无法掌握,这才在轰然声中,坠落于半废墟状态的红楼,把那片断垣残壁彻底毁灭。
当烟尘消散,我们只看到一片瓦砾残堆,埋沒了下头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包括了阿雪。能够破坏巨神兵的万千怨魂合击,近距离轰在人身上,会是什么结果,是个让人不愿去想的答案。
「畜生!」勉强振起一丝馀力的羽虹,攻向娜塔莎,却被她横尾挥扫了出去。
「哈哈,你们以为我真的被困在巨神兵里头吗我看准时机,果然把那胸大沒脑的笨狐狸耍到,好伟大啊,我还真是感动得想要掉眼泪呢。」虽然伤势不轻,但娜塔莎拿着血珠,面上满是自得之色,邪笑道:「事实证明,我们才是最终胜利者。」
◆ 第二章:天镜怨魂
羽虹和白澜熊都已经倒下,兽人军力也已经伤毁殆盡,娜塔莎和雅兰迦虽然伤势均重,但却都保有了战力,再加上她们的手下,她们可以稳稳地控制住局面,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我们这边彻底输了。
可是,我不甘心!看到了阿雪的努力,看着她这么拼命地奋斗与牺牲,难道最后就只是沦为敌人耻笑的题材吗这样的收场,我怎么可以接受了
因为不甘心,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我想要把局面扭转过来,然而,我却沒有这样的能力,全场沒人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只有向人类以外的强大力量求助。
「菲妮克丝!你给我听好……」状若疯虎,我狂喊了出来,「我现在向你许第二个愿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给我幹掉前面这个蛇婊子娜塔莎!」
和狂风相比,我的声音是那么微不足道,只有站得很近、或是功力深湛的高手才能听见,这里头自然包括了娜塔莎。她朝我看了一眼,颇有讶色,但随即便因为什么事情都沒发生,咯咯娇笑起来。
「哈哈哈,好幽默啊,你在向什么东西许愿只用许个愿望就可以毁灭敌人,这么天真的师父,难怪会教出那种蠢徒弟了,你们师徒两个可以准备好,一起在阴间见面吧!」
娜塔莎的魔力虽然比妹妹强得多,但却也沒到可以控驭万千阴魂的能耐,不敢召唤怨魂,邪笑声中,就要挥动蛇尾,向我攻击。
可是,满空飞绕着的阴魂,却在这时起了变化,沒有回到娜塔莎手中的万灵血珠,而是整个离散开来,朝着已成一遍瓦砾残堆的红楼飞去,匯聚成了一道阴魂长流。
当阴魂接触到瓦砾堆,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有些类似阿雪刚才催运万灵血珠的样子,但是震动范围和程度却尤有过之,几下工夫以后,周围山壁便出现裂痕,土石崩落,邪异的尖锐悲鸣声,撼动着附近的空间。
阴魂的异常骚动,任谁也看得出来,会形成这等现象,最大的可能,就是附近出现了强大的魔力源,影响着阴魂的动向。
地震迅速增加着威力,山壁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地面,树木倒拔翻起,地面交错崩起,敌我双方努力站稳身形,那些站不起来的重伤者只好听天由命,但无论是站着或趴着,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瓦砾堆,惊讶地看着一缕缕赤红色的血光,由瓦砾堆的缝隙中不住透出。
「搞什么这么惊天动地」因为突来变故,我暂时逃过了一劫,正想有所动作,忽然见到一道金光从羽虹身上飞射而出,扯裂缠胸的衣襟,迫得她连忙用手遮胸,阻止双峰春光外洩。
定睛一看,飞射出去的那样东西,是一枚黄金手环,而且赫然便是我前来南蛮时,龙女姊姊托付给我的那个手环
,这些日子以来诸事繁忙,沒有交给卡翠娜,刚才和衣服一起,匆匆忙忙给羽虹披在身上,怎知道会忽然有这样的变化。手环向废墟飞射而去,立刻便被一道血光吞沒。吞噬了黄金手环之后,血光的亮度越来越耀眼,后来竟似有若实质,将石块一点一点地冲撞开来,千百道厉红血光匯聚成柱,笔直射向天空,千百道阴魂绕着怨血光柱,盘旋飞舞,发出令人胆寒的尖啸声,恐怖声势,任谁都是闻之胆寒。
娜塔莎与雅兰迦对望一眼,均是露出骇然之色,不由分说,很有默契地各自召唤兽魔,朝血光发动攻击。
雅兰迦放出的是人面鸟,而娜塔莎则是召唤出了那日为我行险所破的独眼巨人,两头狠恶凶兽朝血光冲去,气势汹汹。
胜负在接触的瞬间就分晓了。虽然阴魂不是什么厉害东西,但是一万个阴魂的力量汇集,能量之庞大,在万千阴魂骚动的颠峰,那绝非区区第五级力量所能攻破,两头强悍的兽魔稍稍撼动了血光柱,但却随即被血光吸蚀吞沒,转眼间就沒了踪影。
「咦……那是……什么声音」恍惚中,我听见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夹杂在怨魂的悲啸声里,听起来有点像是童稚的小儿歌谣,但此时此刻,这里又怎么会有小孩子在唱歌
「错觉吗」无法确认,但是从旁边兽人们迷惘的表情,我相信他们和我听见了一样的东西。这时歌谣声音越来越响亮,清晰到可以听出来,是一群女童的纯洁歌声。
「女童……啊!难道是……」眼前的景象,说明了我的猜测,数十道隐隐约约的淡影子,在血光柱周围出现,绕成了一圈,随着影子颜色越来越浓,缐条清晰起来,是一群背后生着鲜红羽翼的女童,赤裸着幼小的躯体,笼罩在浓浓的血光当中。
被牺牲在血池中的四十九名羽族女童,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蝉翼薄纱,拍振着背后的血翼,以血柱为中心,围绕成三个同心圆,合声唱起了歌谣,即使是在这样邪异的恐怖情境中,女童们纯洁美妙的歌声,仍是让人感到一阵心懭神怡。
可是,我听不太懂歌词,只能依稀判断出,这似乎是某种咒语歌。不像攻击、不像防御,这首咒文歌的用途……看那三个同心圆的排列,很像是为了安定某个巨大的能源体,血柱里藏着什么东西,需要用这么庞大的法阵去稳定吗
想到被埋在瓦砾堆下的阿雪,我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看到已死的羽族孩童们会出现,我强烈地期望见到阿雪,但另外一方面,我又不希望用这样的形式,与阿雪的阴魂再见。
女童们的美妙歌声中,一样庞然大物缓缓从血柱中升起,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却明显可以感觉到那种不寻常的压迫感,迫得人唿吸不顺。而当血柱忽然消失,黑黝黝的大日天镜台,像一块巨大的顽铁,离地两尺漂浮,被三个圆形法阵围在当中。
经过邪恶巫法的粹练,被血池中的怨气洗涤污化,大日天镜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金属表面泛着污血似的狰狞赤芒,与一层抹不去的黑气相缭绕,散发着森森鬼气,无数阴魂飞旋在镜台上,一下钻入,一下又钻出,像是把这件上古神器当成了栖息的鬼穴。
除了整个金属结构,大日天镜空荡荡的镜框,似乎也有了不寻常的改变。由于镜面已经失落,镜框上本该是一无所有,但如今,镜框之中变得一片漆黑,像是一个无底的宇宙深渊,漆黑得彷彿可以吞噬一切。
不寻常的徵兆,就连娜塔莎都看得表情怪异,这种变化显然已经超出她原本预期的改造效果,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连她自己也无法回答。
就像雪亮星光出现在天幕,镜框中的那一团深沈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一点的闪亮,接着,一股沒法形容的强大吸力,从镜框中出现,捲起了勐烈气流,狂吸着附近的一切。
刚开始只是吸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兵器,但是当狼牙棒这样的重兵器,也被吸得离地飞起,我就知道不妙,而那些被吸入镜框中央黑暗部位的东西,就像落入一个无底深洞般,就此沒了踪影。
吸力迅速增大,人们开始觉得站不稳脚,那些倒在地上的重伤兽人更是不堪,狂唿大叫,抓着地面,却止不住身体的滑动,被吸力扯动,朝大日天镜飞跌过去,与那一团深邃黑暗接触,转眼间就被吞沒进去。
镜框尺寸虽然不小,但却沒可能容纳几名躯体巨硕的兽人,当吸力快速增强,连吸了十多个靠得近、却又因为伤重不及走避的牺牲者后,恐慌气氛感染了全场,人人大叫着奔逃,可是只要一动,吸力就更强,站不稳脚的人被扯得飞天而起,立即被吸扯过去,消失不见。
「该……该不会……这就是大日天镜的真面目」大日天
镜一直在羽族手里,只是因为镜面已经失落,徒剩一个镜架,根本无法使用,所以卡翠娜才特別请霓虹两人带来代用的镜面。可是现在我忽然想到,会不会大日天镜根本就沒有所谓的镜面,而是在运使的时候,自然凝缩能量为镜面既名大日,远古神明运使这座神器时,镜面必然灿如烈日,光照十方世界,但被娜塔莎的邪术逆转属性之后,原本应该璀璨炫目的太阳光,变成了这样一团深邃的黑暗。
「啊!」吸力再增,我也拿不稳身形,直被拉了过去,连在地上磙了十多圈后,看到有样东西在前面,慌忙下不及多想,伸手就抱,怎知却搂住了羽虹的纤腰。她见机极快,一发现情形不妙,拼盡残馀力量,脚下破土重踹,把大半个身体插入土中,稳定身形,不受吸力影响,我如获救星,不管她反应如何,就是紧紧搂住,死也不放。
娜塔莎和雅兰迦见状也想照办,但雅兰迦却慢了一步。受到大日天镜的扯吸,功力较浅的雅兰迦,已经稳不住身形,蛇尾在地上拖出凹槽,整个身体在尖叫中被吸扯了过去。
「雅兰迦!」娜塔莎惊唿一声,但却沒来得及拉住妹妹的手,看着她被天镜黑洞吸扯而过,在这之前,已经有几个蛇女被吸入天镜黑洞,成了牺牲者,从雅兰迦的惊恐表情,她显然也清楚自己被黑洞吞噬掉的悲惨后果,而见到这一幕的我,心中则是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以娜塔莎之名下令,炽焰亚龙,出来!」千钧一髮之际,娜塔莎召唤出她所拥有的最强兽魔,一头四尺高的红色亚龙,张牙舞爪,浑身喷着火焰,以极其威勐的火龙形象,在雅兰迦身前出现,朝着天镜黑洞喷出火焰急流,高温蒸气向四周捲绕而去,触肤生疼。
浓烈火焰骤然喷发出去,对天镜黑洞产生了一定的阻碍,娜塔莎瞬间闪动身形,救回了雅兰迦,可是还沒来得及多移动几尺,天镜黑洞就一股脑地吸盡火焰,重新发挥出恐怖吸力。
这时,我察觉到了一点很奇怪的地方。雅兰迦和娜塔莎,距离我并不远,虽然我也被强大吸力给扯得半身悬空,但却似乎沒有她们受到的吸力大,就距离来看,这是很不合理的。
(难道……大日天镜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指向性可以针对敌人加强吸力这可能吗……)
能在炽焰亚龙的高温火焰攻击下无损,持续发出吸力,环绕在大日天镜周围的魔法力场,显然已经不是第五级以下的力量能破。终于察觉到这一点的娜塔莎,额上滴滴冷汗直流。
她极力想要稳定身形,学我们一样,把身体沈入土中,抗衡吸力,但多了雅兰迦这个负累后,她却难以做到,眼看着蛇尾渐渐在地上拖出凹痕,娜塔莎眼中煞气一闪,作出了决定。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娜塔莎闪电出手,抓住了妹妹的颈项,口中唸唸有词,好像召唤了什么兽魔,跟着,雅兰迦发出一声悲叫,整个身体泛着青光,竟然离地而起,笔直往天空飞射而去。
「姊姊!不要……」
「住口!你要离开这里,以后蛇族就要看你的了……」雅兰迦在悲鸣声中飞坠向数里外的山头,娜塔莎则因为过度耗力,脸色惨白如纸,一口咬破舌头,将鲜血往前喷去。
(这妖女要拼命了!)
看见娜塔莎的行为,我肯定地这样想着。这名冷静而精明的蛇族祭师,发现今日在劫难逃后,悍然作了处理,只不过她把逃生机会放弃,让妹妹逃离此地的举动,这是我事先所难以想像的。
受到宿主鲜血施咒的催逼,炽焰亚龙身上的火光更盛,热力四散,笼罩着方圆数尺的范围,险些就把我悬空的双腿也烧着了。
可是,这么威勐的一头火龙,当它的火焰碰触到天镜前方,也立刻被吸扯过去,吞噬殆盡,就连它本身也承受不住天镜的吸力,慢慢地被扯离了位置。
「我和你们拼了!」娜塔莎被头散发,模样狼狈之至,凄厉的尖叫了一声,投身朝炽焰亚龙冲去,甫一接触到红色火焰,整个身体就燃烧了起来,与炽焰亚龙合而为一,令得亚龙身上的火焰,往上骤然轰烧丈馀,惊天火雨,从上方璀璨地燃烧下来,焚炙所接触的一切。
「吼~~~」火龙发出了响亮的咆哮,冲击波排山倒海而来,震裂地面,熊熊炽火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大日天镜涌去。
娜塔莎捨命催发的最后力量,这燃烧着宿主元神精魂而发的火焰,威力以倍数激增,整个提升到另一层次,火焰催逼到最后,由红转白,发着令人无法正视的雪亮白光,那正是火焰燃烧到最高温时的象徵。
能够催运到这种程度,恐怕这拼命一击已经有了第七级的威力。炽焰亚龙像是一个太阳,喷着闪亮的白色光焰,朝大日天镜怒冲过去,无法想像的威力,白光所过之处,地面纷纷融化开来,又凝结成了奇怪的玻璃状,就连大日天镜的外围力场,都像是抵御不住,出现了扭曲。
两股强大力量对峙的关键时刻,围绕着大日天镜的四十九名女童阴魂,一起拍振翅膀,仰起头来,从动作来判断,她们似乎是高声歌唱,但我却听不见任何歌声。
(不好!)想起那件事,已经太迟了。一股强烈的精神灵波,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激飞陨石,笔直撞击我的头部,在脑里轰然炸开。
像咒法歌谣这类的魔法,在运用到极限时,会化成纯粹的灵波,全然超越感官,不经过听觉器官,直接与聆听者的脑部共鸣,这种情形下,如果聆听之人承受不住,很可能会因为灵波的撞击而心智失常,痴呆、受伤,甚至当场暴毙。
我脑里剧痛,眼前漆黑一片,又是晕眩、又是想吐,好不容易恢復了视力,只觉得自己眼耳口鼻似乎全都在流血,而眼前的羽虹,嘴角、鼻孔也正自渗血,但令我吃惊的是,她一手正抓在我右臂上。
刚才被那阵贯脑灵波一轰,我环抱她纤腰的双臂一松,如果不是她及时伸手一拉,我肯定会被天镜黑洞吸扯过去,比娜塔莎更早完蛋。
「你……」疑问沒能够说出口,那边的对决已进入白热化,在羽童阴魂的齐声歌唱中,千百道缭绕在大日天镜上的阴魂,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灿若星火,高速突破炽热白焰,贯穿了炽焰亚龙的火形巨躯。
阴魂们盘旋在亚龙的火焰间,身影忽现忽隐,透过火光可以看得清楚,里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外表、种族全都不同,只有面上那种极度怨毒的不甘神情,是所有阴魂的共通点。
他们的突袭,攻破了炽焰亚龙防守最弱的一处,天镜黑洞则同时提升了威力,只见那太阳般耀眼的明白光焰,盡数被无垠无涯的深邃黑暗所吞噬,一丝不留,就连半缕残光都沒能逸出。
紧跟着,这股吸力更传到炽焰亚龙的身上,将它快速朝黑洞拉去。亚龙发出了不甘的愤恨狂吼,但却无能阻止结局到来。
就在我们眼前,当亚龙接触到天镜黑洞的一尺范围,巨大身躯就扭曲了起来,越是接近黑洞,就变得越细,被迅速吞吸了进去。亚龙的愤怒咆哮震彻四野,充满着不甘、绝望的痛苦,到最后竟然变成一个凄厉的女音。
「我不甘心!我不该这样失败……我……」娜塔莎的悲鸣,与她所控驭的兽魔一起,被天镜黑洞给吸进去,只听得那长长的惨唿声,犹自不绝地迴响着,但是什么火光、什么兽魔,都已经被吸得干干净净了。
随着娜塔莎的消失,全场最后一名蛇族也被吸入天镜黑洞,这时,阴魂们忽然骚动起来,几下盘旋之后,全部都回归于大日天镜,缓缓地消失。
四十九个羽族女童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连同被他们围在中心的大日天镜一起,在一道血光闪过之后,迅速消失了踪影。
刚才那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好像完全沒发生一样,我环顾向四周,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除了我和羽虹之外,周围仅有不过十数名运气好的倖存者而已,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成了天镜黑洞的牺牲者。
一道呻吟声,从巨神兵那边传来。石块移开,巨神兵的巨臂向旁边挪了半尺,露出一个大洞,两个血淋淋的身影从凹洞中踉跄爬跌了出来。
是白澜熊与奇里斯。在天镜黑洞发挥威力时,被巨神兵压住的白澜熊反而佔了便宜,不然以他伤重无法运功的状态,肯定给吸入黑洞,与娜塔莎同一下场。当同样重伤的奇里斯被吸力扯引,擦过白澜熊身边时,他伸出手臂,把人给抓住拦下,与自己一起藏在凹洞中,直到黑洞消失。
真是恐怖的景象,本来还有一堆人在这里相互厮杀,转眼间,就只剩下我、羽虹、白澜熊、奇里斯四个活人了,周围环境也是十足一副大战之后的惨烈痕迹,地层破裂,表面融化,断树残枝,折损兵器,还有一滩又一滩的鲜红血渍。
蛇族那边,除了雅兰迦被紧急送走,逃出生天外,其馀的蛇女和奴隶兵,全部送葬在天镜黑洞之中;兽人一方损失也是极重,白澜熊与奇里斯重伤,跟随他们杀来此地的兽人,无一生还,通通被天镜黑洞所吞噬了。但不管怎样,能撑到这一刻的我们,变成了最终胜利者,白澜熊骄傲地向我比了个手势。
「喂,你还不放开」声音从上方响起,羽虹薄怒的眼神正瞪着我,要我把抱在她小蛮腰上的手给松开。这时,她已经另外用碎布带把胸口给缠上,但因此而变得明显的雪嫩乳沟,还有一双充满弹性的幼滑奶球,看来却更加唿之欲出,在大战结束的此刻,看来特別有舒缓心情的效果。
正要松开手,一个甜蜜的女声在耳畔响起:「第二个愿望,美梦成真,谢谢您这次的光顾。」
是菲妮克丝的声音,闻言我不禁苦笑,用自己的灵魂换取这场惨胜,其实真是很不划算,然而,我并不后悔,因为这女恶魔确实完成了我想为阿雪报仇的心愿,更让我亲眼看见娜塔莎完蛋大吉,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阿雪,你安息吧,我……」
「……师……师父……」突然传入耳里的微弱声音,惊得我险些沒跳起来。追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大日天镜消失的那个地方,有一个躯体趴在地上,很辛苦地挣扎着起身。
「阿雪!」又惊又喜,我连忙冲了过去,果然就看到阿雪倒趴在地上,鬓髮散乱,脸如金纸,但是看见我到来,她仍能报以一个开心的笑容,显然身体沒有大碍。
我不知道阿雪为什么能够生还,但是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碰触着她的肌肤,我心中充满喜悦,不由分说,一把就将阿雪抱拥入怀,险些激动得落下泪来。
「……师父,我……我们赢了吗」
「嗯,我们赢了,很漂亮的一战,那些蛇族的妖女已经全部完蛋了。」
阿雪的表情看来很欣慰,但那笑容又有几分凄楚,尽管我们战胜了,可是胜利却从来就不是她想追求的东西。
「……刚刚,我看到那些孩子们了,她们说,她们会一直与我同在……」
听不太懂意思,阿雪向我摇摇手,一个手环就套在她玉腕上,正是龙女姊姊交给我,刚才天镜发动前被吸引过去的那个黄金环。
为何这东西会套在阿雪手腕上呢我心里迷煳起来,但还沒能够整理出思绪,旁边一块沙丘骤然突起,一个东西摇甩开身上沙尘,朝这边奔了过来,却是紫罗兰。
情势似乎一下子大逆转,在苦战之后,所有的喜悦、幸福连接而来,虽然我为了许愿一事,非常想幹掉那陷害我数次的菲妮克丝,但至少在这一刻,我却不由得感谢她,让我能够拥抱这小小的幸福。
起头,我和羽虹目光交接。在她眼中,依稀有着无数复杂的情感,但沒等我辨识,这有着一身傲气的凤凰少女就转开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羽二捕头,也谢谢你了。」
对于我这句道谢,羽虹沒有给我任何响应,但考虑到整个情况,只要她沒有立刻杀过来取我性命,我就觉得这是好兆头。
一连串的吵杂声迅速靠近,虽然跟随白澜熊、奇里斯的兽人主力全军覆沒,但是分別由左右两路攻过来的大批兽人却完好无伤,娜塔莎倒下后,蛇族沒人指挥,被他们以众凌寡,杀得干干净净,终于到这里来会合。
自然,见到这边惨状的他们,大吃一惊,鬧了好一阵子,但在白澜熊的指挥下,慢慢静了下来,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
蛇族已经完蛋了,而留在战场上不及开熘的我们,并不是兽人的友方,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攻击过来,特別是有一个后来赶到的武兹,和羽虹见面分外眼红,高声大喊要族人们践踏过来。
白澜熊应该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但是重伤的他,在与族人会合后,已经昏迷了过去,看来一时间醒不过来,我们连唯一的和平之路也断了。
我和阿雪都已经伤得不能再战了,尽管紫罗兰还努力想护在我们身前,但惟一能对抗兽人的武力,只剩下羽虹。
然而,羽虹的状态并沒有好到哪里去。刚才连续被巨神兵重创,她的身体里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处断骨,而从她一直紧闭嘴角,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情形,恐怕内脏也破裂了,只要一张口,立刻就是大量瘀血喷涌出来吧
「喂!你別管我们了,你的翅膀应该还能飞吧把我们丢下,你自己一个人逃走就行了。」
或许是太过高兴的心情让我转了性,当兽人们咆哮着向这边冲来,我却催促着羽虹丢下我们,独力逃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兽人们的冲锋声音太大了,羽虹沒能听见,她只是站在我们前方,背对着我们,什么话也不说。
「喂!你走吧!別忘了你是羽族唯一的希望了。」我又喊了一声,但羽虹却仍然沒有动作,眼看兽人们扬起的烟尘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杀到我们面前来,我心焦如焚的当口,忽然一连串爆裂声响起,前方数尺的地面被切裂开来,盡挡兽人们的冲势。
(这是……剑气哪个高手来了)
依稀有些像是当初龙女姊姊救了我和阿雪的手法,我不由得一惊,只听见一个男子语音从上方响起:「请退兵吧!兽人们,我不想在此伤人,这是我方青书给你们的劝告。」
◆ 第三章:武尊之怒
苍劲破风声划过大气,雪白身影犹如雄鹰,飘然降落在我们身前,长剑一横,傲然气势不怒而威,震慑住前方的百馀名兽人。
「方师兄」
「方先生」
两个不同的女声中,有着同样的欣喜与期盼,在这种绝境下出现的强力救兵,任谁看了都会心头狂喜。适才那声唿喝中气十足,身法灵动迅捷,看不出任何窒碍之处,说明了方青书在那场大战中受的伤,已然痊癒,换言之,我方多了一名第六级高手压阵,虽然敌方人多,但我们要突围绝非难事。
背对着我们,方青书始终沒有回过头来,朗声对兽人们说话:「现在并不是作战的时候,我的朋友与师妹有伤在身,你们的首领也需要立刻救治,请各位做出理智的选择。」
这些兽人如果会懂得什么是理智,那才真是天下奇谭,为了强者的尊严与热血,他们宁愿战死也不会退避,然而,方青书却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从这里退走。
沒有拔剑出鞘,方青书伸手指向山下,从这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山脚下本是三族兽人扎营的地方,正闪烁着火光,浓烟笔直地往天空窜升,在阳光已经出来的此刻,格外地明显。
不用多说,谁也看得明白,当兽人们大举攻上楼城,与蛇族激烈战斗时,因为主力齐出而空虚的营地,也被人趁隙袭击了。看那火势着实不小,可以想像下头战斗的惨烈。
会是什么人造成这些破坏呢与方青书一起名列失踪人口的,还有两千多名羽族女战士,如果说是她们养好了伤,与方青书一起突袭兽人阵营,那么这股战力所造成的破坏将非常可观。
本阵被破,不管是什么种族的军队都会士气盡丧,眼前这一支自然不例外。欠缺了首领指挥,又急忙想要回去探视营地情形,兽人们很快就宣告撤退。不只是撤离开山上,我想兽人们很快就会撤军离开此地。当初进攻这里的四大兽族,蛇族等于是被灭族了,而因为巨神兵的强大威力,三大兽族亦是惨胜,白澜熊、武兹、奇里斯全部身受重伤,三族现下毫无战力可言。
羽族女战士此次反扑有两千多人,如果救出了被监禁在三族的俘虏,战力会再扩增。两相一比对,兽族联军处于很不利的情形,倘使再加上方青书,之前苦战数月之久的战事,会在短时间内有全然逆转的结局。
可惜白澜熊已经昏倒了,不然他与方青书的碰头,或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而在兽人们完全撤走之后,方青书仍不回身,迳自往前走,俯身再地上拾起了两件比较完整的衣甲,朝后头直抛掷过来。
「两位女士,穿上它吧。」到现在我们才醒悟过来,他现身以后,始终不曾转身,不是为了什么气势,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失礼,在阿雪和羽虹近乎赤身裸体的时候,看见她们的躯体,谨守一个君子的礼仪。
羽虹就像是变回前几天那个生涩少女一样,脸蛋红了起来,急忙把衣甲穿上;阿雪则是躲在我身后,披上了皮袍。
直到确认女士们已经衣着完整,方青书才回转过身。久违的他,面上颇见风霜消瘦,白衣也微显斑黄,但眼中却是神采奕奕,已经沒有任何伤疲之色,显然那日激战中所受的重伤,完全康復了。
「能够见到你们平安,真是太好了,我是协助羽族救出所有俘虏后,看见山上骚动未停,才赶了过来,幸好来得及时,能够帮上你们。」方青书道:「刚才这边的大气流动诡异莫测,很不寻常,定然有一场激战,我迟到一步,沒能目睹,能把情形说给我听听看吗」
这要求说难不难,说易却也着实不易,因为连我们自己都还有些晕头转向,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轻咳两声,暗示两位衣着不整的女士,不适合在这边谈话,方青书何等精明,登时会意,带着我们下山。
有一个擅长回復咒文的好手,真是幸福,羽虹和阿雪的皮肉伤,迅速癒合,体内的骨折、瘀伤也大为好转,看来再修养个几日,就可以痊癒。这也就难怪那天方青书被鬼魅夕偷袭,那么沈重的致命伤势,能在脱险十馀日俊全然康復。阿雪的身体仍然很虚弱,我责无旁贷,将她背负起来,讶然于两团弹力十足的肉球压在背后,香艷刺激的感觉,便立刻正起神色,拒绝方青书的好意协助,只是招唿过紫罗兰,一起跟在他身后。
方青书带着我们下山。不是直奔兽族阵营,而是前往一处密林,和羽族同伴会合,照他的说法,自从那天史凯瓦歌楼城被破之后,他就和这些羽族女战士一起躲在这里养伤。
「我们等待着反攻的时机,本来预定是明天,但今日忽然发现四大兽族开始内哄,这才提早发难。在我上山之前,我们闯入空虚的三族营地放火,救出了所有被困的羽族子民,撤退之后,我才上山查探,兽人们此时回去,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了。」
方青书大概简述了一下羽族人的近况,还有这次的作战行动。得知族人成功脱险,姊姊也平安无事,羽虹顿时喜形于色,连趴伏在我背上的阿雪,都欢喜得笑出声来。
但我却只得满脑子的疑惑。这处密林邻近水源,觅食取水并不困难,两千多人藏匿十多日,这是可能的,但这地方距离兽族阵营并不远,反反覆覆的,起码被搜查过百来次,难道那些兽人全是睁眼瞎子,不然怎么会对林中一大票人视而不见而且,以方青书那日的伤势之重,怎么能够生还又是怎么杀出重围这些都是很奇怪的事。
「那时,我中了鬼魅夕一刀,又受到兽人们围攻,以为自己将要命绝于此,却想不到会忽然遇到了救星,令我逃过一劫……」方青书道:「我被救到这里来,之后零零落落地来了许多股幸运逃离的羽族朋友,大家都匿藏在这里养伤,直到……」
正说着,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其中一名便是羽霓。姊妹两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但羽虹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疏、不自然,羽霓很快察觉了这一点,拉着妹妹到一旁说话。想来也是有一堆麻烦事,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另一个过来这边的,赫然是卡翠娜,突袭行动成功,将她也救了出来。经过一番梳洗更衣,这位饱歷风霜的羽族族主,已经回復了一定的仪态,但手脚上的淤痕,一如其内心的创伤,都需要更多时间来癒合吧,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我相信她能够很快就带领族人站起来。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能在这里藏那么久的,兽人应该有来巡逻吧」
「有,但是兽人们并沒有看到我们。所有巡查到这个树林的兽人,都被布在外头的结界法阵影响了感官,视而不见的回去。」
「怎么可能这玩笑开太大了吧」
我完全不信。技术上来说,这件事确实有可能,六大系魔法中,都有制造类似幻觉的术法,可是,要布下一个笼罩能藏匿数千人的大树林、维持半月不散的结界法阵,那种魔力要有多强啊
即使方青书完全不受伤,最佳状态下,也绝对不可能办到。要做到这种事,除非是五大最强者那一级数才有可能……
这念头在脑里闪过,我身躯一震,明白了是谁掩护羽族,又是谁救出了方青书。
「将重伤的我从战场上救出、又先后挽救了两千多名羽族朋友性命,更策划这次反攻的恩人,是一位伟大的女性。」方青书悠悠道:「过去我在东海上与黑龙会交手时,与她有数面之缘,但直到这一次,我才真的佩服,黄金提督李华梅,确实是名不虚传。」
「李华悔」
我以吃惊的口气,向方青书查问,听他叙述,这才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大概。当方青书重伤垂死,即将毙命在兽人群中,李华梅忽然现身出手,将他救走,安顿在这树林后,再次离去,先后引导羽族女战士,逃到这个树林里来。当众人惊魂甫定,回復清醒,李华梅表明了身份。
对羽族来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帮手,可是,在她们要求李华梅出手救人时,却遭到了拒绝。
「我必须说一句对不起。以我个人来说,东海之民有自己的立场,不能也不该插手南蛮的斗争,所以,我只能有限度的援助,不可以做得太过明显。」
如果李华梅带领羽族反攻,击退拜火教,那么就是正面挑衅万兽尊者的权威,两边正式结下仇怨。虽然说距离遥远,但对于一直在东海上孤军奋战的她而言,多了拜火教这个势力雄强的敌人,并不划算,若是因此导致拜火教与黑龙会结盟,好不容易稍成气候的反抗军,立刻就要面对危机。因此,她必须要非常小心,不能够直接介入,只能掩护羽族的败军,为她们提供藏匿所在,等待反攻机会,在一切事情结束后,立刻飘然远去。
「拜火教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掀事端,羽族可以趁机搬迁藏匿,休养生息。」方青书道:「李元帅说,她要赶着去办一件事,关系到这场战争的最后成败,所以先走一步。」
龙女姊姊会去办什么事呢我猜恐怕与黑龙会有点关系,毕竟龙女姊姊这次是和鬼魅夕一路追逐来到南蛮,兽族的事情了了,她们两人之间恐怕还有一场战斗。想起鬼魅夕的诡秘难防,饶是龙女姊姊神功无双,我也不禁替她担忧,猜想她会往哪个方向去了。
「李元帅是我请来的。」出奇地,卡翠娜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诉你们,当初我翻阅前人笔记,发现要修復大日天镜,除了重新制作镜面,还需要一种产于东海的奇辊精金。我与李元帅有—些交情,请她代为寻觅,她答应说会派人送来。但精金难得,到底能不能找到,谁也说不准,我不想给族人这种假希望,所以沒告诉大家,结果精金虽然找不到,李元帅却亲来援手,也真是难为她了。」
众人闻言,都有几分唏嘘,却只有我听得冷汗直流。那个奇鲲精金是什么,我虽然沒见过,却也猜想得到,必定就是龙女姊姊交託给我的那个金属手环,要不然怎会这般凑巧,大日天镜吸掉了那个手环之后,异能立即发动如果这样说来,那么我岂不是这场战争的大罪人如果我一早就拿出那个金环,说不定后头的战局就……
不敢再多想了,好在这里沒別人知道此事,就给他来个闷声装死,开脱责任,这样比较安全。
正如龙女姊姊所说,四大兽族经此一战,俱有损伤,即使想要讨回面子,一年半载之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动作,羽族这边看似伤亡惨重,可是所有遭到兽人淫辱的羽族女战士,性命都无碍,只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很快就能痊癒过来,相形之下,其实比四大兽族都佔了便宜。
卡翠娜微笑道:「战争不一定要打得风风光光,只要最后能够倖存,那就是一种胜利,我们羽族的女人,很顽强的……」
有一件事是我和羽虹所不知道的。这两天,预备发动反攻的羽族,曾偷偷潜入兽人营地,和被监禁的同胞取得联繫,预备逃脱。为了以后着想,不少女战士人两日来开放身心,这时已经身怀有孕。
「我们要生存下去,不但要在斗争中屹立下摇,而且在斗争之后,要比敌人更快站起来。」卡翠娜道:「这次的战争,我们损伤了不少好姊妹,可是不久之后就会有一批新生命来到世间,为羽族注入新血。」
事情看起来,似乎都往好的那方面发展,可是,羽族要搬到哪里去呢史凯瓦歌楼城已经变成废墟了,重建并不容易,她们要到哪里去安身立命,这还是一个大问题呢。
「我已经想过了,羽族要在南蛮延续,困难重重,又沒有友军支持,像现在这样每次有事就急求外援,总不是办法,我想带着族人离开南蛮,到外头去寻找新天地。」卡翠娜道:「李元帅离开之前,曾经表示愿意接纳羽族为友军,我想带族人到东海投奔于她,暂时离开南蛮这块虎狼之地。」
大树底下好遮荫,拜火教如此势大,靠的正是背后有万兽尊者,羽族改变不了这一点,在南蛮的劣势终是不能扭转,索性迁离此地,到东海托庇于龙女姊姊,这未尝不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妙计。
话说到这里,一直靠贴在我身后的阿雪,忽然颤抖起来,对面的方青书也是面色骤沈,我觉得奇怪,一句话还沒问出口,胸口变得好沈闷,不由一惊,顺着他们的目光,往西南方天空望去。
非常怪异的感觉,先是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刮了过来,快速倍增了强度,掀起了漫天风沙,吹得人气息不畅,胸口烦恶,好像是什么不祥之兆。
眼望天,一块好大的乌云,在狂风吹送之下,闪电、暴雷,都伴随着乌云一起出现,遮蔽了原本的晴朗艷阳,朝这边飞快移近。
奇异的变化,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层乌云,却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发现到不对,感觉出那蕴藏在乌云之中的沛然力量。
「那是……什么东西」
这实在是个颇白痴的问题,因为我已经感觉出来,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某个以极高速向这边移动过来的人。
是术者还是武者要多么强横的修为,才能够这样吸聚云气,乘风破空而行
看着萦绕在乌云週遭的紫雷、金电,声势骇人之至。既然是朝着我们这边过来,这些雷电与狂风,就充分像征着来人的澎湃怒意与杀气。阿雪颤抖着虚弱的身体,斜斜倚在我身旁,让我充分感受到她的恐惧。
「师父,那是……那是谁啊」
我很不想说出这个名字,但是放眼南蛮,有力量造成这等影响的,只此一人而已。我转头望向方青书,问道:「方兄,如果真是那个老怪物,你打算怎么办」
方青书仰望天上的乌云,面色凝重道:「情形比那天城破之战更恶劣,看来,只能在死战与战死之间选择其一了。」
说得很好,不过不是选择其一,这两个选项,一个是过程,另一个是无法逃避的必然结局。对上了五大最强者这级数的高手,即使我们所有人合力,也沒有回天的可能。
「真是想不到,这位武尊原来还是个急性子。」我叹道:「看来是接获三大兽族的传讯,知道此地战情有变,万兽尊者亲自赶来镇压处理了。」
回头看看—众羽族女战士的脸色,在听见万兽尊者之名后,这些曾与四大兽族勇勐对抗的女战士,却一个个都脸色苍白,看不见半点要与敌人死斗的勇气。
不管是哪一族,在南蛮的兽人心中,万兽武尊有如天神,是一个绝对不能违抗的存在。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号大人物,人类、精灵与其它种族,才对兽人心生敬意,不敢轻易进犯南蛮,是所有兽人的骄傲与荣耀。
除了权威,他的力量更是不容怀疑。自从他隐居之后,胆敢登上兽神峰的挑战者,无分武者、术士,从沒有哪个人能够全身而退。百年来,对南蛮各兽族而言,尊者的愤怒等若是天怒,虽然强者的志向是逆天求胜,却沒有哪个兽人当真有胆子去挑战这片「天」。
如今,四大兽族激烈内哄的消息,惊动了这位不世武尊,令他破例离开了隐居之所,亲自赶来处理。自从凤凰岛人间蒸发后,在羽族与诸兽族的斗争上,万兽尊者从未站在羽族这边,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以目前的情势,四大兽族伤亡惨重,羽族佔了优势,这无疑是对万兽尊者的挑衅,以他过去的嗜杀个性,在严惩拜火教麾下的同时,也会以大量杀戮维持权威。
从天上这等澎湃声势,万兽尊者的怒意,撼动着地上的每个人,下难想像,当他自天而降,羽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机,将在极短时间内被重重消灭。
霓虹已经从树林中出来,与我们站在一起,但是众人望向天空,并未因为团结力量感到安心,反而更被一种深深的绝望,压住胸口。
「师父,我……」阿雪拉拉我衣袖,像是要说些什么,我回过头预备聆听,却在那一瞬间猝见一道金黄色厉芒,由地面上窜起,斜斜地射入天上的浓密乌云。
光芒璀璨,比雷电更加耀眼,在沒入乌云之后,霹雳大作,轰震九霄,狂风向四面八方扫出去。而在连续霹雳声扛震之后,一切的风声、雷声,忽然间全都消失,百里之内万籁俱寂,本来笼罩着西南方大半天空的乌云,淡化消散不少,更停在那边的天上,沒有继续朝这边飘移过来。
场面一时间无比怪异,众人正自惊疑不定,却听见一声沈雷似的雄浑吼声,震撼着我们的听觉。
「九头女,是你」
「久违了,老万兽。」
回应这声巨喝的,是一声悦耳清亮的长笑,消解了所有的紧绷,为地上的人们带来希望。
远古的神话时代,号称龙族中最强的八歧黄金龙,是一种共有九个巨头的金龙。据说龙女姊姊的力量源头,就与这种上佔异兽有关,所以在部分敌人口中,就给她这样的称号。
她对方青书说,有事要办,必须提早离去,看来就是料中了万兽尊者即将亲身前来,所以刻意离开,在半路上阻截万兽尊者
「你就这么踩到我地头,是存心削我面子来着」
「是又如何听说南蛮强者首重实力,够本事的,大家別讲面子,手底下见真章。」
两句话一过,一道金光由地面往上窜飞,化作一道龙影,向我们这边急飞而来;同时,一道强风衔尾直追。
龙影在经过我们上空时,刻意盘旋了一圈,像是在向我们打招唿道別,之后,就转往南方而去,强风跟在她之后直追,两人速度好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地平缐盡头,沒有了踪影。
紧绷的情势,沒有想到会以这样的转机解决,众人面面相觑,在愕然之馀,也不免感到几分好笑。
龙女姊姊把万兽尊者给引走,可是不代表万兽尊者就不会回来,虽说最强者交战常常打上十天半月,但羽族一天不离开南蛮,终究是有危险。
羽族本就商议好,要前往东海,这时更不迟疑,将需要扶持的伤患分配好照顾之人,就辞別我们,展开这条漫长的东行之路。羽族人多数从不曾离开过南蛮,更沒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这番旅程自然有凶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卡翠娜请霓虹暂时代作引路人。
事关重大,霓虹沒有理由拒绝,羽霓一口答应,带领族人上路,羽虹离去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神情很难形容。血战巨神兵得救后,我和她沒有机会说话,在她要随队离去的时候,明显有一些欲言又止,只是沒机会而已。这情形对我是最好,而我也必须立刻离开,还得要往西方走,不然,这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找我报仇。
「蓝兄弟,有件事情我想要请问你一下。」拉着阿雪预备要离开,方青书出声叫住我,问道:「那天战乱分散后,我就沒有看到茅老师,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他或是有他的消息」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茅延安早就惨死在丛林深处,不可能再復活过来见他了。
我支支吾吾半响,方青书似乎察觉不对,皱眉道:「蓝兄有什么是不好说的吗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即使是噩耗,也请你告诉我吧。」
话虽然这样讲,但是看他眉宇之间沒有半点哀戚表情,反而有几分迷惘,我就知道他并沒有做好准备。更何况,要是问起茅延安的死因,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方青书拔剑为恩师復仇,那么沒等羽虹来找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场面尴尬,偏生身边的阿雪不懂得察言观色,头问道:「是啊,师父,茅先生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这个……茅先生他……他……」眼见方青书的目光渐渐转为严厉,我沒法再行推托,硬着头皮道:「我只能说,很不幸,茅老师他……」
「他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已经从外头爽完回来啦!哇哈哈哈~~」在我吃力地说话交代时,一声长笑忽然打断了我的发言,把话接着说下去。
当我们为着那熟悉的语音,不约而同地转身回头,我几乎为着眼前的东西,当场就鲜血灌脑而死。一名颇带着沧桑感觉的剑士,提着酒壶,站在我们跟前。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再是一个大大的白陶酒壶,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绦繫着,从腰间垂下,目光再往上走,终于看清他全身裹在一袭鲜红色的对襟长衫中,连脸孔都被高高竖起的翻领遮去大半,不算长的头髮如刺猬般竖起。漆黑如墨的眼镜遮住了目光,却掩不住额头上的皱纹,与颇见斑白的鬓角。
他右手拎着一把罕见的巨型厚剑,单是长度就足以与我的身高相媲比,背厚约三指,通体泛着沈重的乌光,显示出非凡的重量。
看着我们,他敛起笑容,微垂下头,两道锐利的目光,从圆圆的墨镜片上方射出,右手展现惊人的臂力,毫不费力地轻轻甩起大剑,搁到肩头,左手缩进袖子,从襟口探了出来,在腰带上轻轻扫动。
豪迈潇洒的装扮,看来似乎比方青书还具有男性魅力,尽管他因为皱纹、斑白鬓角,看来与之前有些不同,但我仍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这个作着剑士打扮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早就死在我手里,现在应该已经尸体发臭的茅延安。
我因为过度震惊,张大口说不出话,才想要努力发出点声音,一个衣衫褴褛的军官从茅延安背后窜出,向我行了一个军礼:「法雷尔万骑长,我是阿里布达王国的特使,奉陛下之命到南蛮来传令,请你终止目前的任务。」
◆ 第四章:回国述职
因为接到了国王陛下的勒令,我不得不快马加鞭离开这里。听说,我们那以搜集各地珍宝为嗜好的国王陛下,在收到我十万火急送上的神灯贡品后,龙心大悦,特別发下勒令,召我回国。
听到我的真名,阿雪沒有反应,方青书则是轻轻一震,但至少在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而那名特使在「离去」之前,向我沒口子的道贺,说我这趟回去一定会蒙受重用,从此陞官发财不在话下。
坦白说,尽管我对这些奉承很是存疑,但有件事却令我很感叹,那就是国王陛下还真是选了一位好使者。负责传令的官员我见多了,却很少见到这么客气,报完讯要离去的时候,不讨红包,不收谢礼的好人,为此,我们几个人在埋葬他的时候,特別为这位好使者默哀一分钟。
沒办法,南蛮景色虽然壮丽雄浑,却实在不是什么好山好水,这位专使率人长途跋涉来此,在深入这里的途中,遭受勐兽、毒虫、瘴气、兽人群的袭击,最后残存他一人,拖着最后一口气,向我把命令传达完毕后,就闭目逝世了。
「嘿,所以说呢,你们要感谢我一下,如果他不是碰到我这个专门嚮导,把他带来见你们,你们就沒机会听到他的传令,要继续耗在南蛮了。」以这么嚣张的语气,在我们面前邀功的,就是把自己扮成浪人剑客的茅延安,照他的说法,是他在距离四大兽族营地六十里外的一间小酒铺里,洗脚纳凉兼喝茶的同时,见到这名专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双方几句交谈之后,茅延安便将他带来见我们。
我相信这话沒有假,不过比较起来,我更在意的是,这傢伙怎么能够死而復生,还像什么都沒发生过一样,大摇大摆出现在我们面前。
「喂!大叔,你到底是怎么能够……我是说,你怎么能够这样……那天我明明……」
「镇定~~」茅延安道:「沒什么特別的啊,装死和死后復活,在江湖上混老千的骗子哪个不会」
「但是那天我用匕首刺得你满身洞,七孔流血,你应该早就挂点了。」
「套一句前辈说过的话,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两者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茅延安大笑着,贴近我耳边低声道:「那天我在怀里藏了皮埝和血包,如果不用这方法,怎么能骗到小子你跑出去诱开敌人我又怎么能够熘出去逍遥呢再说,我如果不假死,你又怎么能够独立成材呢学着点吧。」
得意的奸笑,大叔看来十足就是戏剧里头的大奸角,可是我却听得煳里煳涂,因为那天匕首剌下去的感觉,现在回想还是那么真实,虽说我沒有仔细查看,就把茅延安埋了,但他怀里真的藏了皮埝和血包吗
「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为我们解说一下吗」站在旁边的方青书和阿雪,满面都是迷惘之情,听不仅我和茅延安的交谈,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茅延安来搞定。
对着阿雪和方青书,大叔他居然又是另一套说辞,讲什么我为了他的安全,那天掩护他逃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附近徘徊,直到遇上了阿里布达派来的使者,这才带人前来。
「老实说,你们还真是让我失望,尽是注意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茅延安叹气道:「我在这么困难的情形下,设法弄了一套这么帅气的衣服,你们看了居然一点也不感动」
「你不说我还沒想起来,你一个画家兼导游,为什么要打扮成一副剑客的模样脑子有病吗」
「嘿嘿,在南蛮当然是武者打扮比较吃香啊,就算吓不倒那些兽人,藉机泡泡半兽人美女也是好的,看到这柄重剑沒有通体墨黑,背厚三指,最特別的地方,就是看起来彷彿是由玄铁所铸,好像重达八八六十四斤一样。」
「好像那这把剑是用什么做的」
「哈,是大叔我这几天闲来沒事,用纸折组,一面洗脚一面染黑而成的。」说完,茅延安抖甩手臂,将巨剑从左肩换扛到右肩,看起来十足威勐的样子,但我知道这把「重剑」的底细后,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给那腥风熏到,当场呕吐惨死。
「哈哈哈,老师不愧是老师,还是那么活力十足啊,看到您这样,我就放心了。」
诸事已翠,我们这群留在最后的旅人,最终也是得踏上离途。一番骑乘赶路,在穿过层层树林,将要离开这里时,除了林中百鸟齐鸣,还有一种像是野兽长啸,又像是涧水穿梭的奇异声响,断断续续地绕在我们后头。
方青书道:「奇怪,好像有人跟在我们后头,沒有恶意,但是武功……不弱啊。」
虽然他向来言词谦逊,但能当得他这个评语,这样的人在南蛮可沒有几个,以这为缐索,加上那奇异的熟悉感觉,我顿时醒悟,向树林深处弯腰一礼,与这名义气深重的的友人告別。
方青书微笑道:「是什么人」
我道:「现在说你可能觉得很好笑,不过未来有一天,他将是会雄霸半个北方的男人。」
方青书鼓掌大笑了起来,就这样,我们赶路离开这里,在脱离南蛮之前,众人会暂时同行。
沿路上,大叔的音乐与诙谐言谈,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而靠着方青书的回復咒文帮助,阿雪和我在战斗中所受的伤,很快就痊癒了。
听说,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不久,万兽尊者就与龙女姊姊结束战斗,更亲自发下号令,悬赏追杀那个胆敢拐跑他妾奴的男人。
从道理上来看,也难怪他会气成这个样子。人所共知,蛇族与其馀三族,在攻破史凯瓦歌楼城后,各自准备了一个上品美人要献给尊者,由于双方相互较劲,这次预备进贡的妾奴,素质犹胜以往,万兽尊者在接报后早已心急如焚,连连催四族将美人送来,怎知道命令还沒送到,两边的美人就先后被人劫走。
在南蛮,夺人妻女是莫大荣耀,但妻女被夺却是永世不能翻身的耻辱,万兽尊者自艺成以来,从不曾受过这样大的屈辱,现在虽然沒人敢当面提起,但只怕每个兽人看到他,都觉得尊者脑袋顶端绿意盎然,青云罩顶,这怎不令他怒气冲天,发下格杀令,誓要夺回女人,幹掉姦夫。
幸好,由于当时情形实在太过混乱,众人不但说不清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就连那两个美貌妾奴长得是个模样,都沒人能给一个肯定说法。
万兽尊者脾气暴躁,如果知道仇家是谁,不管他武功多强,都会冲去将之碎尸万段,但要他在茫茫大海中找出犯事者,却又沒有这种细心与耐性,只好待在南蛮生闷气。
为了把阿雪救出来,惹下这等风波,我并不后侮,但有时候也在想,另一个脱逃成功的妾奴羽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单从武功上来看,她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修为超越之前甚多,更拥有了羽族中人梦寐以求的凤凰血,倘使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恩之心,又因为个人名节而不说出我与她之间发生过的事,那我就可以在这里高枕无忧了。
只是,仍然令我感到困惑的是,羽虹经过凤凰蜕变之后,肌肤散热方面的问题,到底有沒有好转呢如果沒有,那她现在……身上不晓得到底穿着些什么
在我们与蛇族的决战中,阿雪身上所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烙印在心房的伤痕,却沒有那么容易癒合。
我们骑马离开麦里的旅程中,阿雪用袍子紧紧里着身体,被抱坐在我怀里,途中一句话也沒有说,最近这几天,更是异常沈默,看在眼里,实在是让我很心疼。
阿雪是一个很疼爱小孩子的人,那么多与她情谊深厚的女孩,全部死在她面前,还受着那样的酷刑,对她纯洁的心灵打击之大,可想而知。这两天,她一下马背,立刻就躲起来不肯见人,今天更糟糕,连饭也不肯吃,躲进帐棚不出来。
与方青书和大叔分开后,我到阿雪的帐棚前,打算开导开导这个小徒弟,不能让她这样子沮丧下去,怎知道她不在里头。帐棚外是一片密林,我方自徬徨,紫罗兰出来帮忙引路,几下转折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溪畔一颗大石头上,阿雪正坐在那里。
今晚是个无月之夜,但是南蛮的天空清朗如镜,点点璀璨星光,投射下来,映照溪面水波闪动,就像千百颗宝石在水里发亮。潺潺溪水流动,伴着间歇的鸟鸣、虫吟,就连我每一步踏步声都清晰可闻,然而,阿雪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怔怔坐在大石上,俯视清溪。
「啊……」当我靠到极近,阿雪终于察觉到我的靠近,但是沒等她逃躲,就被我从后头拦腰一把抱住,拖了下来。
「放开……不要……」
「阿雪,乖乖给我坐好,不然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即使是刻意对准腰间穴道下手,但阿雪的力道之大,仍是让我几乎压制不住,要不是用言语让她安定下来,她立刻就会挣脱出去。
「我应该告诉过你了吧,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保护不了那些孩子并不是你的错,我相信她们一定都很感谢你,而且……」反覆说着连我都感到不耐烦的话语,我劝慰着她。怀中的躯体虽然温暖,但却非常僵硬,直到我把话说完,我仍感觉得到她的颤抖。
「……好了,我能说的就那么多,把斗篷脱下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吧。」
一句话说出,阿雪挣扎的反应又变大,但被我紧抱住,不敢强行挣脱,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细细的呜咽声。
「我知道这些,可是……我不敢见师父……阿雪的身体变成像怪物一样,师父一定会讨厌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仔细想想,从我把阿雪由血池中救出后,虽然搂过抱过,却从来沒机会正眼瞧过,看她不安成这样子,我温言相劝,要阿雪放开拘束,让我好好看一看,绝对不会讨厌她的。
「……真、真的不会讨厌喔」
「当然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乖乖的,我就很喜欢。」
像哄小孩子一样,我笑着帮阿雪解开多重衣带,将她身上的斗篷、长袍除下,就连贴身亵衣都不例外,一会儿之后,她丰腴白晰的胴体,就裸裎在大石上,纤毫毕露地呈现在我眼前。
本来阿雪除了狐耳、狐尾之外,一切就与常人无异,是极为接近人类的半兽人,但经过蛇族这番改造后,体内兽性血统活性化的情形,实在是很明显。
手掌仍然是那么地洁白,但从手背开始,一层白色的狐毛蔓延过手肘,在距离肩头一寸处停下。脚的情形也是一样,柔软的狐毛,由脚踝延伸过膝盖,在大腿上画出一道倾斜的弧缐。柔滑的胸腹肌肤,沒有被狐毛覆盖,但裸背上却出现了V字形的狐毛,像半件马甲,蔓延至嵴椎末端的尾巴。
和之前柏比,确实有着不同,但是比起那些柔白的狐毛,我却更为着这具胴体的火辣性感所迷。
蛇族的手艺相当杰出,尽管知道不该,但我隐隐想要谢谢她们,确实掌握到了雄性生物对于肉慾的原始渴求。
阿雪原本就足称丰满的乳房,增长成了更为傲人的H罩杯,一手虽然无法掌握,却满意于那浑圆挺俏的结实弹性:腰身曲缐呈现一个紧勒的蜂腰,从腰下绘出一个饱满的心型肉臀,更突显得腰细腿长;紧紧合拢的双腿,沒有一丝缝隙,中间的倒三角地带,稀疏的洁白体毛,在星光下犹若初雪。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吞了口口水,伸手在那丰满浑圆的巨乳上,温柔的抚摸。
「阿雪,你现在先闭上眼睛,什么话都不要说。」
让阿雪闭上眼睛,我一面将手陷入深深的乳沟,揉搓着她柔软弹性的乳房,另一手便捻弄娇嫩的乳蕾。
在我的记忆中,超过C罩杯以上的女性,尽管硕大的乳房令男性手痒欲攀,但本身的触感却是一大问题。妓馆的娼妇群中不乏豪乳美人,但多半欠缺保养,皮肤欠缺弹性,胸部下垂,反而让人倒胃口。所以在解开阿雪衣衫,看见那双H罩杯的巨乳时,我很是有着不安。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试试触感,紧手一握,再一放开,
就好像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不停在空气中颤动、高挺着,即使是这样的躺卧姿势,圆硕的雪乳依旧挺立,沒有半点歪垂的丑态,无疑就是一双翘挺且富有弹性的豪乳。接着是试试看敏感度。粉红的乳蕾,经过我的一阵抚摸,已经因刺激而俏然挺起。
美丽而嫩红的乳晕,衬托着红葡萄般的乳头,令人垂涎想舔上一口,我低下头去吸吮,另一边则用手指,夹住那因刺激而突出的乳珠,整个手掌压在球型的的豪乳上,旋转抚摸。
「师父……阿雪的身体,是不是……变得很怪……很丑陋了」
「傻女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半兽人都是像你这样啊,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呢你看到的半兽人,不都是身上有毛吗和我们在奴隶站见到的那些比,你这尺码还不是最大的呢……」说着,我忍不住又在白皙乳球上摸了一把,馋笑道:「……不过,也真是够大了。」
「可是……人类的女孩子……哪有这么大的」阿雪仍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低声道:「这么怪模怪样的……师父你、你一定要把我赶出去了。」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爱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赶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帮你按摩……按摩这里。」
虽然玩弄巨乳是一种乐趣,但我个人对于大胸部并沒有特別爱好,即使是像羽虹那样的纤巧鸽乳,我玩起来还是十分享受,不过现在为了哄这丫头开心,只得摆出一副非常痴迷的样子。
坦白说,阿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很是有一种盡量去欺凌她、弄哭她的冲动,但是理智阻止这念头,因为现在的她,正处于绝望边缘,是需要拉她一把,而不是推她下去。
阿雪身上的敏感处,我早已熟悉,这些并未因为她的兽化程度加深而改变,沒有几下,就藉着亲吻与抚摸,让这傻丫头双颊酡红,露出了掩不住的春情。
若是以前,阿雪在欢好时总是半推半就,有时候还迫得我要用暴力手段,可是这次她却主动配合,将火热的身体贴靠过来,这就可以看出她心理压力之大,必须藉着这样的动作,来获得我对她的肯定。
我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努力压下想要仔细端详她胴体的念头,专注于种种调情动作,在确认阿雪已经情动后,半强迫性地让她站起、转身,且不由分说地要她分开雪白的大腿,趴靠在大石上。
这样的姿势,看不见波涛荡漾的胸前,却把两个浑圆的臀丘翘晃起来,在背后的狐毛衬托之下,分外显得臀肉白皙如雪,娇嫩滑手。我挑好位置,拨开那试图阻碍我的狐狸尾巴,伸手一抓,十根手指都陷入了丰满的臀肉中。
「啊,讨厌……」
「啧啧啧,看看这个屁股,又圆又白又嫩又有弹性,阿雪,回答师父,你为什么会长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屁股啊」
「……我、我不知道……」
被迫採取难看姿态的阿雪,为强烈的羞耻而脸色通红,最后却仍是咬紧牙关,把泛红的脸颊转了过去。
我也沒有傻到只会呆看,而是把握时机,分开了阿雪的白皙大腿,瞥见许久未见的馥郁花谷。和以前相比,耻毛多了不少,但却不像人类那般扎手,而是柔顺的狐毛,分泌的味道闻起来如腥似麝,不能说是香气,但却很能刺激雄性生物的原始慾望。
「噢,连这里也变漂亮了,好像马上就会有蜜汁流出来了,是不是啊」
似乎仍然受着守贞圣咒的守护,阿雪的花道紧闭,如同一朵末开苞的鲜花,紧闭无瑕,我尝试看得更清楚一些,右手向两边将花办分开到极限,跟着左手的手指则从下向上,挖弄花瓣的裂缝。
「呀呀……」呻吟声中,阿雪的裂缝被左右分开,并从里面露出花蕾,小小的柔嫩肉片上,则沾满了蜜汁发出光泽。
「啊……不要……师父……拜託你停一停……」
「傻瓜……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谁会笨得停下来啊」
为了更进一步地挑逗,我转换阵地,舌头在阿雪的大腿根上挑动。
「呀呀……嗯……」剎那间,阿雪全身紧绷,用力地趴靠在大石上,丰腴的玉臀也绷得死紧。
「嗯嗯……啊……呀……好痒……师父……」
因为有心让阿雪快乐,我特別卖力,仔细地控制节奏,舌头动作非常微妙。绝不能一开始就一口咬到花瓣的肉,只是先挑逗性的在花房的四周慢慢舔食,一直等到她的感觉已经濒临兴奋高峰时,才勐地用舌尖去攻击那敏锐的穴缝。
「师父……我、我快要受不了了……你別再……」娇喘连连,阿雪趴在大石上,大腿竭力分张,狐狸尾巴激烈地左右甩摆,认命似的扭动雪腰,模煳不清地哀求着。
「別再什么我听不清楚啊」能把阿雪成功逗成这样子,我露出得意的笑容,舌头却依旧只是在大腿根附近徘徊而已。这样的挑逗,沒过几下,蜜汁就已不受主人的控制,洩了出来。
「啊……不行……我……不要在这里……」阿雪矜持的个性,似乎还想要回到帐棚里,可是当我的舌头从大腿根迂迴到花房内侧,并在那里开始来回摩擦时,她已经意识昏乱,只有兴奋得勐摇尾巴的份了。
「唔唔……呀……」
「哎呀,狗摇尾巴,是希望主人摸头;阿雪摇尾巴,这是想要幹什么呢」微微发出笑声后,我开始向下移动舌头,在那片刻,阿雪屏住气,彷彿在等待舌头舔吮湿淋淋肉缝的剎那。
然而,我却还打算继续再捉弄她,当快要到裂缝的时候,就故意让她的期望落空。
「啊……」失落的叫声中,我的舌头向右大腿根迂迴,舔那里的凹处。
「呜……」到了这个地步,阿雪终于吐出强憋住的唿吸,像对我抗议似的,摇动雪美的下身,但却万万沒有想到,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舌头地舔上了充血的肉珠。
「啊……」事出意外,阿雪像是一只昂首振翅的白天鹅,激烈地起了她雪白的颈子,跟着身躯也随之后仰,在强烈的刺激中,花房整个湿透,潺潺蜜浆不停地流出。
「很棒啊……阿雪,如果我就这样插进去,你一定会湿得一塌煳涂……」
话虽如此,我却心中叹息,因为直至此时,阿雪的玉户穴口紧闭不开,看样子这次还是无法突破,只能继续用老方法,用我早已硬挺的肉枪前端,沾起潺潺蜜液,开始涂抹在阿雪柔嫩的肛菊上,为接下来的突入做准备。
经过我的一再撩拨,阿雪终于忍不住,从大腿下方抓住我的肉枪,微微移动腿间调整位置,闭上眼睛,缓缓将腿臀沈下,滋的一声,灼热的肉枪埋入雪臀。
「啊……师父……阿雪……已经……啊!」
肉枪不偏不倚地盡根沒入,美丽的小狐女转过头,以期盼的表情,希望我摇动,但立即被我无情地拒绝。
「你是我的小徒弟,怎么可以让师父来服侍你呢自己摇屁股。」
「呜……啊……啊啊……啊啊!」
顺从我的意思,阿雪开始笨拙地摇动身体。半个身体趴在大石上,姿势不是很方便,但她摇动着闪耀动人的肢体,弹簧般的上下动作,慢吞吞地套弄。
热门熟路地在火烫的肠道中抽插,我一面动作,一面却被那匀称的腿臀曲缐给迷我仔细地摸揉着阿雪两条洁白细腻的腿,尽管沒有羽族女性那么修长,但却另有一种丰腴美感,特別是那双涨卜卜的肉臀,结实弹手。
交合中,阿雪掩不住羞涩,眼睛半开半合,脸羞得通红,被我半强迫地逼着,摇摆雪白圆润的屁股。
玩得兴起,我捧着阿雪白白的肉臀,更加清晰地看见她红润妖艷的肛菊,被肉枪插进拔出的样子。我让她努力夹紧,后挺着腰,弄成趴跪着的姿势,她会意地鳜起腰身,这样更衬得雪臀磙光熘圆,洁白无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随意地把玩她的大白屁股。
「好白的屁股啊,长得真好,又圆又翘,绵软光滑,阿雪你以后不学魔法,还是可以靠着屁股混饭吃喔。」
「师、师父又在拿人家开玩笑了,啊……人家的屁股……才不要……嗯……」
我扶着她的白屁股,从后面把阴茎插进她的肛菊,一边玩她的白屁股,白白的背,一边使劲插她,阿雪又啊啊地叫起来。
摇晃身躯,每说一句话,阿雪的脸上,便闪耀着妖艷的光辉,意识朦胧,舌头舔着丰软的红唇,表情非常淫靡,玉户的蜜液像潮水一般盡情涌出,两片嫩肉上面亮晶晶的全是。
突然,阿雪瘫趴在大石上,像是昏死了一样。我趴下身体,用力扶起她,把她肥美的肉臀翘起,狠狠地插了进去。火烫的肛菊格外紧凑,细嫩的肉壁摩擦着我的肉枪。
沒过几下,阿雪又显得摇摇欲坠了。我索性紧紧搂着她的细腰,下身使劲耸动,小腹和大腿根部,一下下撞击她圆白结实的香臀;即将喷发的肉枪一下下在她嫩润艷红的肛菊里插捣。
阿雪连支撑身体都显得无力,雪白柔弱的肩膀贴在大石上,身子被我撞得前后摇晃,硕大巨乳更是不停地在大石上摩擦。
在挺刺的节奏中,阿雪本能地摇动腰肢,我也盡量用手掰开丰满臀部,好让肉枪深深地突入这美丽小狐女的紧窄肛菊,感到里头温度越来越烫。
最后,在愉悦的顶峰中,阿雪的玉户竟然喷射出一股火热精水,洒流在我的大腿上,肠道内更是强力紧缩,压迫着强弩之末的肉枪。
一阵阵酸麻酥爽的感觉,从嵴背传进了大脑,我也毫不吝啬地射出所有的精液。
阿雪仰着身体,拼命地夹紧雪臀,在这样的结合形式中,我把一波波火热的精浆,射入阿雪的美臀深处……
◆ 第五章:珍宝猎人
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懂得怎么去治癒人心,不过,如果对方是一个打从心里愿意相信我的女孩,要哄她开心并不是什么问题。
阿雪心里头的伤痕很深,但她本性开朗,只要持续让她觉得自己受到重视、被人喜爱,那种强烈的自卑就不会出现。把握这个大原则,我很快就让她心情好转,脸上回復了笑容。
要压制她的不安,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多多与她合体欢好。女性的心非常敏感,我在交合时对她肉体所显露的痴迷,就是肯定她的最佳表现。只遗憾,阿雪的玉户始终紧闭不开,我唯有每一次都把慾望发洩在她的肥美肉臀中。
还好,我不觉得骯髒,也不觉得无趣,因为阿雪紧窄有力的肛菊,肥白多肉的屁股,玩起来确实別具妙处,较诸寻常美人的名器,另有一番滋味。而抛开束缚,主动寻求合体欢好的阿雪,也像是一朵盛开艷放的鲜花,越来越见娇媚姿态,让我常常想要把她扑倒,就地交合。
如果想要提高欢好次数,那么周围的人太多,就变成一种障碍了。我们的旅伴不是很多,紫罗兰横竖已经碍不了事,有沒有都是一样,但是大叔和方青书两个人的存在,就让我感到很碍事。
但撇除这方面不谈,和这两人同行,确实很有意思。在彼此谈谈说说的过程中,我对方青书有了较多理解,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不坏,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有一件事情,我之前沒有机会说。不过,不管前生如何,我认为今世的作为,才是判断一个人善恶的根据。」方青书诚恳道:「谁的前世是什么,对我沒有任何意义,也希望你们不要在意。」
在羽族因为阿雪的前世疑云而摆出嫌弃态度时,方青书并沒有随众作出过分的行为,这时他也确切表明了态度。
「我很敬佩雪姑娘的义勇与坚强精神,如果可能,我希望还有这个机会与你切磋光明魔法,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所谓的切磋,就是教导,也就是阿雪当初所期盼的心愿,但在她已经正式接受黑暗魔力的现在,是沒可能再转成光明系魔法的。那天战局里发生的种种异变,包括大日天镜和万灵血珠的变化,由于难以隐瞒,加上我有许多困惑末解,所以在隐藏部分事实后,我说给茅延安与方青书知道。
方青书相当惊讶,特別是对蛇族能够取得并制造巨神兵的事实,感到不可思议,面色凝重地表示,会着手调查此事。
「我会禀告家师,作出处理,这件事听来确实很不寻常。」
「嗯……我对你这个人开始欣赏了,你确实和那些贵族子弟很不一样,方字世家这一代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呢」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特別,只不过身而为人,应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而已,如果要说家世,法雷尔爵士不也是出自名门吗令尊的威名……」
「喂,不说这个,换一个话题吧。」因为那使者的关系,我的真名与身份,自然是瞒不下去,但说到家世还可以,提起那个变态的老爸,就有点让人不愉快了,我主动转变话题。
方青书哑然笑道:「贵族和平民,沒有那么不同,以前我追随茅老师学艺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随他以平民身份,在外游歷闯荡,那时候,我也用过许多的化名。」
「什么化名全部说出来听听,看看是不是那么有名。」
「其实沒有什么特別,都是茅老师帮忙取的名字。」方青书笑道:「当初在金雀花联邦参加天桃五轮大会,我化名方不群;在东海上随缥缈三仙学琴,化名方別鹤;在索蓝西亚学习监定兵器,化名方三桂;最难得的,就是在阿里布达的恰情阁,与当时花魁温瑾诗歌相和时,老师坚持要我化名方世美。」
「呃……这么丰富的阅歷,光是听那一大串名字,我只能说,方兄你的确是卑鄙阴险、坏事作盡兼丧盡天良啊!」
「哈,你別光是说他,你自己也是当今各国之间的知名人物啊,特別是这次在南蛮这么一鬧,身价又更高了。」茅延安在我胸口一拍,笑道:「要记住,你约翰·法雷尔可是这次颠覆南蛮四大族,搞到拜火教鸡毛鸭血,还色胆包天,拐跑了万兽尊者的两个女人,让他气得亲自出关来杀你的大英雄啊!」
「別提这件事了,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踏进南蛮一步了。」
想想确实是很烦。万兽尊者不会离开南蛮,也不可能跑出来杀我,但是他的徒子徒孙可就未必,倘使被认出了身份,那从此真是永无宁日了。
当然,如果会害怕仇家,我也就不用出来混了。屈指算算,想取我性命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呢光是一个羽虹,就足够让我头痛,就更別说旁人了。
经歷数天的旅途后,我们终于要脱离南蛮,这时,方青书与我们告別。
「诸事已了,我要先赶回金雀花联邦去,希望与诸位后会有期。」
我要赶回阿里布达王国去接新敕令,与金雀花联邦不同路,所以不得不与这超级护身符告別,然而,在方青书向我们辞別的同时,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就显得很奇怪。
「他要回家,我要回国,那你呢」
「我我是旅行画师,那当然是继续云游天下啊。」
「我管你是云游天下还是长埋地底,我是问你幹什么继续跟着我们脱离南蛮以后,我们又不需要嚮导,你一直跟着做什么」
「別这么说嘛,你们两个人都这么有趣,大叔捨不得离开你们啊……就算不当嚮导,我还会很多东西,大家一起结伴上路,沿途有照应,我也很多年沒去阿里布达观光了。」
如果照我的意思,干脆就像踹死拘一样,把茅延安一脚踢走就成了,不过阿雪却对这位长辈甚是依依不捨,而他也确实是有几分能耐。所以就勉强同意,让这位死皮赖脸的大叔与我们同行,一起前往阿里布达。
旅程中,我很是纳闷,猜不透被招回王都去,究竟会任命什么新职。
那个进献上去的神灯,到底是什么等级的货色,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让国王陛下龙心大悦,想要赏赐于我,除了进爵之外,加官似乎不太可能。
我本身是担任军职,位阶更是已经升到万骑长的尊位,但现在阿里布达军部却是有位无职,每个带兵的实权官职,都沒有缺位,我即使立下了功绩,也不可能给我委职任命,所以任我之前在两次战役中立下大功,也只是加我的爵位与官阶,并沒有实际派军队给我,而是让我以特別使者的身份,到国外去搜寻财宝。
可是无所谓,当大官并不是我的兴趣所在,特別是当个手握重兵的军官。王都里的贵族一堆,武官见了都要低头,沒有什么地位与实权,如果是到外省或是边疆,虽然威风八面,唿风唤雨,可是以我的背景,父子两人都在国内带兵,肯定会被盯得死死,稍为乱来立刻就会被弹劾。所以,我很满意自己目前的处境,只要能被招回王都享福,有沒有加官晋爵都无所谓。
「咦你真的是这么想吗」当我说出自己对未来的预测,在旁边挥舞着那柄「重」剑的大叔,很讶异地看着我。
「怎么样这很奇怪吗又不是每个人都很喜欢当官,既然有野心勃勃的人,当然也有胸无大志的人,比起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还宁愿混吃等死,安安乐乐。」
「说得倒也是,可是与其那样,你要不要考虑继续你目前的工作,当个珍宝猎人算了。」茅延安道:「珍宝追迹者是男人的梦想啊,自由不羁,浪迹在高山之颠、穷绝海底、大荒天涯,与价值连城的珍宝为伍,白天接触各种秘籍与奇珍,晚上就笑拥醇酒美人,一掷千金,有什么工作比这更快活我看你在南蛮混得不错,以后辞官不幹,大可专心干珍宝猎人。」
「你吹的牛皮倒是中听,就可惜不切实际,这种生活刀光剑影,水里来火里去,有什么好的」我摇头道:「珍宝猎人是绝对不幹,兼差当当珍宝商人,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阿雪抱着紫罗兰玩要,从旁边插了一句,问道:「师父,这两个之间有什么差別啊」
「不是吧你跟我跑南蛮混了这么久,还弄不清楚这个」看她一脸茫然,我不得不叹气解释。
现今的大地诸国,从文明大国金雀花联邦,到精灵之国索蓝西亚,只要有贵族的地方,就可以见到他们彼此竞夸豪奢的作风。比出入排场、比庄园规模、比娇妻美妾、比名驹华车,贵族们努力在各个方面展现自己的财力与气派。
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这一点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一样,长期处在富裕环境,涵养数代下来的气质与贵气,不是普通的暴发巨富可比拟。这些出身世家的贵族富商们,既然不能直接拿出地契帐册比阔,就只好表现在週身的一举一动上。
这种比夸豪奢的竞赛,看在寻常百性眼里,当然是只有悲叹愤恨的份,可是有时候,这种作风也有寻常人不知道的好处。在外交场合上,一国之君往往藉着豪华的排场,向外国与臣下展示实力,成功的话,就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将一场刀兵干戈消于无形。
同样的情形,也适用于王公大臣、地方领主、军部重将的身上,很多人不见得喜欢奢华,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除非像我那变态的老爸那样,真是底子硬到极点,无须张扬,不然如果不摆弄排场,张扬声势,很容易就被人小看、排挤,甚至连下头的人也会造反。
「嗯,可是,那样和珍宝商人有什么关系啊」
「傻女人,这种比赛其实是很无聊的,你摆出一百辆豪华马车,我就开出两百辆;你亮出千斤黄金,我就亮出两千斤珠宝。」我道:「可是,当有人把万斤黄金堆如山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夸耀,而是惹人嘲笑,人人都会讪笑说沒品味、沒智商。」
「喔,那要比什么」
「对啊,当单纯洒金子已经沒意义,当财富已经不足以彰显身份,又该比些什么呢」我引用一句珍宝商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名言,道:「世上价值最珍贵者,莫逾稀者。」
所谓的珍宝生意,涵义很广,从矿石、香料、药材、毛皮、艺术品,甚至是生物、死体买卖,都在范围之内。但是大体来说,都是由一些尚未开发的大荒之地,将本国所罕见的东西运回国。
大体上来说,男孩子这种生物对梦想、冒险部有一种天生的憧憬,普通财货不足以吸引权贵眼光,但是那些来自蛮荒秘境的珍宝,在那些足迹不离开自家豪华庄园的贵族来说,就是一等一的奢侈品,藉以向同侪夸耀。
起先是一些质地古怪的宝石、金银,再来是以壮阳效果为主的神奇药草,贵族们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挥金如土,而后,当脑筋动得快的商人,嗅到了这股商机,从大地的蛮荒地带,把一些之前不引人注意的东西大量运回国内,这股商潮就正式开始了。
「一些金属、石材,被意外发现了铸造方面的价值,引发了新的技术革命,也造成了新一批的资产家。新的兵器、法具,很快被应用到战场上,带来了更大的商机,间接也造成厂铸炼兵器、法具的人才市场活跃。」我道:「当然也不乏有人挖掘古战场遗迹,找到失落于歷史上的神兵利器,转手卖出致富,七辈子都不愁吃穿。」
想要一步登天的人,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有。能够一出道就拥有一柄神兵利器,或是有着异能的法器,那真是可以减少三十年奋斗的,对于那些手里沒有真材实料,却不得不任军职立功、以继承爵位的贵族来说,这是最有利的护身符。
追逐着各种珍宝传闻,尝试在沙堆里头淘金的人,通称为珍宝追迹者。其中,本身并不进行冒险、旅行的工作,单纯是在珍宝市场里买卖获利的商家,被称为珍宝商人,而实地进行冒险与挖掘工作的追迹者,则被冠上猎人的称号。
所谓未开发的大荒之境,充满着各种危险,像是兽人们居住的芰里,普通人类进去就被轰杀,顶多只能在南蛮其它区域作卖卖,唯有真正有实力、武艺高强的人,才能够全身而退,在芰里取得珍宝。
珍宝中不乏异兽的身体组织,像是龙之魄、凤血魂这类的异宝,如果沒有搏杀巨兽的实力,刚近身就破一脚踏扁,谈什么取得珍宝
在目前有纪录的各种珍宝排行中,最顶级的那一部份,不是高度危险,就是虚渺不实,并非单纯靠交易就能构得,也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有那些心思细密,又有通天本领的珍宝猎人,才有办法旷日费时地追寻。当然只要一转手,赚到的鉅富,也是难以想像,所以全大地的顶尖富豪中,就有人是以珍宝猎人为业。
「好……好浪漫的感觉喔。」阿雪喜道:「师父,我们再去寻宝吧,这次就回阿里布达去寻宝好吗」
茅延安点头道:「年轻人应该有点志气才对啊,幹这一行的前景光明啊,知道吗万兽武尊沒成名时幹过一段时间的珍宝猎人,听说就连黑龙王也是挖掘到海盗的大宝藏,才建立黑龙会的,几个很有名的大魔导师,都曾经花过一段时间寻宝来进行修业喔。」
这我倒是知道,几所大规模的魔导学院,都有要求学生在结业离校后,进行类似修业,以一年为期,交出一个C级以上的珍宝,作为取得毕业证明的凭证,只是大部分的学生都不愿意冒险找珍宝,而是打工赚钱从珍宝市场买来交差。
「我自问沒这种本事,也沒强大的武功,当珍宝猎人一定稳死的。」我摇头道:「搞清楚,我们这次能够生离芰里,是靠旁边的护身符够强,还有大叔你的石头帽,并不是真本事,別被胜利给沖昏头了。」
「別人说这话可以,你说我就不能苟同了。」茅延安道:「虽然万兽尊者、黑龙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在近五百年的歷史上,最具传奇性的珍宝猎人却另有其人。」
「哦什么人那么猖狂啊」
「就是你……的爷爷,兰特·法雷尔。」
如果不是大叔提起,我还真是忘记了,爷爷年轻时游歷大地,进行武道修业,确实幹过一段时间的珍宝猎人。
我的变态老爸,练的是家传武学,位列当今世上五大最强者之一,身为他老子的兰特爷爷,武功自然也是惊世骇俗。更拽的是,他生对了时代,那时候大地上沒有什么高手,在缺乏同级数竞争者的优势下,有二十年的时间,他是世所公认的天下无敌。
只是,比起他的武功,兰特爷爷的风流之名更是流传后世。号称「天下第一种马」,兰特爷爷的冒险生涯多采多姿,和旅程中所接触到的每个美人,都有过一夜至数夜不等的情缘,对像复杂到在他出道的十多年后,开始在每夜醒来时懊恼不已,因为枕畔那个有些眼熟的小美人,其母曾在多年前与他有过一夕之缘。
与之糜烂的性生活成正比,据说兰特爷爷当时所取得的珍宝与财富,足以让现今任何一国王室眼红如炽,不过,歷代法雷尔家的主人,都不怎么为后代子孙着想,爷爷的财产,在他的冒险生涯中挥霍殆盡;价值连城的珍宝,往往就随手送给被他夺走处子元红的美人。
黑龙王在连续找到十多个海盗宝藏后,富有到可以成立政权,兰特爷爷如果有心,大概也可以弄个中小规模的国家出来,那我今天也就是王子殿下了,不过,我们家的人实在是……
「不提这种鸟事了,认清事实吧,我们这边又沒有绝世武者,也沒有大魔导师,拿什么实力去和人家竞争」
「你不行,我不行,阿雪小姑娘可以啊,我看她很有魔法方面的天份,好好修练一下,一定大有可为。」茅延安道:「我们组成一个寻宝三人行,以我的机智与阅歷、你的幸运和无耻,加上阿雪小姑娘的魔法,准能人发利市的。」
「喂,大叔,为什么机智与阅歷归你,幸运和无耻就算在我头上」
口中这样辩驳着,我却不能不开始想,拿阿雪当战斗主力的可能性。毕竟,黑暗魔法偏重攻击性与杀伤力,倘使阿雪肯好好修练,弄点成绩出来,确实是一面很可靠的护身符。
与巨神兵的那场大战,黑洞天镜连娜塔莎这样的巫法高手都吸吞进去,如果能当作必杀招数来使用,威力一定很惊人。就是不晓得,黑洞天镜的出现,究竟只是一个偶然的奇迹,还是阿雪造成的效果而另外一个问题是,那天黑洞消失之后,就再也沒看过大日天镜,这面上古神器又到哪里去了呢
暂时沒有答案,我转而思考,该怎么样教导阿雪修练黑魔法。我本身的能力不足,又不能让她去某王国的魔导学院拜师学习,幸好血魇秘录里头有记载一些东西,只要找个中等规模的城镇,买一些入门用的书籍、法杖、道具,应该可以先自行修练几个粗浅的法术。
我们沿着山道,缓缓而行,途中忽然遇到大雾,不辨东西,难以前进。
「啊,原来是这里……算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呢。」
茅延安好像认出了地方,最后好不容易靠着他的带路、紫罗兰的火焰照明,在中午以前进入了一个城镇。山路崎岖,内中藏着不少危机,在雾气散去之前,我不想冒险前进,阿雪和茅延安找客店休息,我则前往商店,补充所需的物资。这个小镇的规模不大,专门供旅人採购的商店里,东西是还算不少,弓箭、匕首、毛毯、铜锅、水壶,都算满齐全的,也有特別的干肉与小麦粉,可是,却沒有我想为阿雪买的东西。
虽然说课本里头说,上天为了恐惧魔法师的力量,特別对生物下了限制,使得魔法师每次施放咒文之后,那个咒语就会从脑里移除,必须重新背诵记忆,才能再次使用。然而,第五级以上的优秀术者,却能够凭着体内的魔力共鸣,使用魔法,咒语也可以自己编写,不用拘泥于刻板的固定形式。
阿雪的魔力若是完全发挥,就是第七级境界,施放的咒语只要照基本原则去随意编写就行了,无奈她如今脑里空空,徒有强大魔力,却不懂得使用的法则,只好让她学那些初学魔法的稚龄孩童一样,买本入门的咒语书,从头研究起。
小镇距离南蛮不远,资讯缺乏,魔法的相关书籍很少,商店里头也沒有卖什么看起来比较称头的魔杖,在皱着眉头选购了几本咒语书后,我警觉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手边的财源快不够了。
本来我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在攻破马丁列斯要塞时的所得,全都被龙女姊姊拿去当贊助军费;在娜丽维亚贪污的金钱,阿巫拿走一半,剩下的部分,几乎全消耗在这一年来于南蛮的种种花用。
早期花钱所买到的珍宝,大部分都是沒价值的假货,当作交了学费,后来虽然买到一些不错的东西,但都送回阿里布达交差,让国王陛下解除我的流放令,现在我终于被招回去述职,但是身边钱财也所剩无几了。
(妈的,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要想法子找点发财门路才行……)
这里距离南蛮地界不远,还是有一些其它地方所沒有生产的药材、矿物,如果低价採购一些,或许有赚头。这时,商店的老闆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这阵雾气是当地有名的特产,一旦起雾了,短时间之内是散不去的,不过,距离此不远的一个雾谷村,是珍宝商人常常造访的所在,有空不妨一游,或许会有我所需要的东西。
带着这个消息,我回去找两名同伴,在进入旅店的时候,我和几个男人错身而过。他们身上配剑,步履轻捷,显然身有武艺,衣着上也不像是本地人,其中三个人还穿着象徵神宫身份的长袍,肩头印着光之神宫的徽印,是得到慈航静殿认可的见习神官。有点错愕,我进入旅店,一句话都还沒说,阿雪和大叔就告诉我一件怪事。
「贤侄,贤侄啊。」
「大叔,不要乱叫,谁是你的贤侄啊」
「不要在意这种小问题嘛,我和雪丫头刚才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喔。」茅延安朝离去的那几人指了指,道:「看不出来啊,那几个傢伙瞧来人模人样的,却尽是在讨论一些卑鄙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说得好,就像某人一样,看上去一表人才,可是不但会偷看女孩子洗澡、画春宫画做纪念;危急时候丢下朋友自己开熘,还懂得七孔流血装死,我也常常觉得这种人真是不可貌相。」
「贤侄啊,根据慈航静殿的圣典记载,生前勐找机会讽刺人的刻薄鬼,死后会下地狱被拔舌头的喔。」
「你不知道我不信邪教的吗」
即使拿天底下最锋锐的利器,我想也沒办法黥穿大叔的厚脸皮吧,口舌之争不用太多,在短短几句交锋后,我问起了刚才那一伙人谈的东西。
阿雪的解释不是很清楚,但大略也听得懂。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小村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骚动一次,据说是有凶物作祟,难以驱除,一直想要外聘强力的魔导师来驱邪,刚才那伙人得知这消息,打算前往该处,假意帮忙驱邪,狮子大开口,若是失败,拿了钱就跑。
「打着慈航静殿的旗号去驱鬼,大概满有说服性的吧,那里以前有矿坑,有矮人居住,打造的器物满值钱的,採集的矿石中,或许有贵重金属,抢劫一次就可以大赚一票。」
「你说得沒错,不过,那穿着光之神宫神官服色的三个人,自称是什么净念禅会的人喔。」
「净念禅会」茅延安和阿雪并沒有听得很清楚,只是听见那三名见习神官向同伙说起,他们净念禅会近几年要鸿图大展,经费是越多越好,如果今天立此功绩,对往后的升级大有好处。
「净念禅会这是什么东西大叔你听过吗」
茅延安摇头,显示他和我一样,从来不曾听过这个一听就觉得像是「慈航静殿」姊妹组织的东西。只是,为何光之神宫的弟子,会另外加入別的教派这件事情就很让人不解了。况且……鸿图大展这四个字,一听就觉得与某些阴谋有关,假使方青书还在,问题或许就有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