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8日凌晨,汉口景明楼内,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哭喊声。
不一会,从后门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子紧抓着被撕烂的旗袍,捂住了即将乍泄的胸口,踉踉跄跄向警察局走去。
“警官,救救我们,景明楼里众多女性正在被强奸”,看着警局暖黄色的灯光和面前三个中国男人的面孔,女子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岂有此理,姑娘,你快带路”,一位年轻警察义愤填膺地说道。
随后,巡官马步兵开车带着女子和两名年轻警察,前往景明楼查探情况。
“咚咚咚”,年轻警察敲了敲景明楼一楼大门。
门开了,一位高大的美国列兵从里面出来。马步兵看到,美国大兵满身酒气,左脸脸颊还残留着女人的口红印记,而衣服也像是匆忙之中穿上一样,系错了扣子。
这似乎证实了女子的说法。
震惊中外的“景明楼事件”
当马步兵说了来意后,美国人似乎并不在意,带着他们转身向楼上走去。马步兵按照女子的说法来到五楼,虽然已经是个老警察,但五楼地面的情况着实震惊到了他:
散落一地的烟头、酒瓶,挥发的酒精混合着女子香水的气味,刺鼻且厚重。在沙发角落和厨房,散落着女人的内衣内裤。
但马步兵环顾四周,整间房子除了醉醺醺熟睡的美国大兵之外,哪里还有中国女人的影子。
马步兵开口询问那名意识清楚的美国大兵:
“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奸淫中国妇女,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话音刚落,刚刚语气温和的美国大兵突然变了脸,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局长都不敢动我,识相的快给我滚出这座大楼。”
“我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出去,我能跟你好好说话,我这伙睡着的兄弟可不一定,别等他们醒来,掀了你警局的房顶!”
美国大兵的狂妄激怒了马步兵身为中国人的愤慨,正当他准备反驳的时候,在沙发上熟睡的两个士兵动了动身子。
马步兵心里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明天局长上班了,让他亲自过问吧。”
随后,马步兵指示两名年轻警官,将散落在地上的女子衣物和化妆品收拾起来,当做证据拿回警局。
坐在车里的女子,等待警官为她洗刷公道,但她看到没有美国大兵被押下来时,她愤怒的质问到:
“你们为何不抓人!就是刚才开门那个人,他将我的头磕在桌子上,撕烂了我的旗袍,之后又粗暴的凌辱了我。”
面对女子的啜泣,马步兵感到羞愧,但同时又伴随着一阵无力,他小心翼翼地向女子解释道:
“唉,事关中美,不是三名小警察能够做主的,我们对你的遭遇非常同情,你暂且先等等可以吗?相信局长会有所作为的。”
女子受了惊吓,没再说话,只是请求警察送她回家。
下午时分,女子再次来到警局,见到了正襟危坐的警察局长,她像祥林嫂般一遍遍重复着昨天的遭遇。
警察局长表现出来一丝不耐烦地神情,被女子灵敏的眼神捕捉到了,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她已经对国民党治下的政府彻底失望。
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向大街上走去,当走到报社门口时,女子停了下来。
……
两天之后,一则《景明大楼狂淫舞案》的新闻出现在汉口《中国晚报》的头条。
随着而来的几天,汉口本地的媒体对这件事情进行了详细的报道:《景明大楼骇人听闻 太太舞女集体被奸》《集体强奸名媛淑女原来是所谓盟友干的》,引发的讨论甚嚣尘上。
上海《大公报》驻汉记者得知此事后,将之转发到上海,随后该事件在全国引发轰动,而这个案子也被称为“景明楼事件”,成为了国民党政府屈辱外交的证明。
在舆论的压力小,汉口警方开始进行人员走访和调查取证,完整地细节渐渐显现。
“名为伴舞 实为召宿”
“景明大楼”是一栋西式洋房,坐落在汉口市鄱阳街49号,是原英国人“景明洋行”所在地。
抗日战争胜利后,景明楼被改造成在汉外国人的公寓,而其中又以美国空军士兵居多。
1948年7月底,住在此地的美孚石油公司副经理利富准备调任回国,当他向邻居——美国空军军官乔治林肯辞行时,林肯表示将为他举办一场送行舞会。
林肯说道:“转眼之间就要回美国了,真是可惜,感觉什么都没有享受过呢!”
利富此时才得知林肯举办舞会的真实理由:给自己送行只是噱头,恐怕玩弄中国妇女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但他并没有拆穿林肯,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对温柔恬静的中国女人充满了渴望,在此之前他一直摆着绅士的架子,既然林肯给了一个契机,他不妨接下这份好意。
两天后,林肯找到赛拉芬帮忙寻找中国女性。
赛拉芬是菲律宾人,凭借着左右逢源、见风使舵的能力,在武汉社交圈掌握着庞大的人脉。由于赛拉芬常常组织社交舞会,所以他深得国民党高官太太们的青眼。
林肯向赛拉芬说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参与人员必须全部为中国女性
第二,只要名媛贵妇等有身份地位的女性
而他长期混迹在各大社交场合,怎么会不知道林肯的用意。虽然赛拉芬没有组织过类似“擦边”的舞会,但在高额赏金的诱惑下,他开始按照林肯的要求寻找“猎物”。
他首先找到了手下克劳兹的姘头章月明,让她邀请身边的女性友人,并且在国民党太太中,将景明大楼即将举办舞会的消息透露出去。
章月明是菲律宾籍,从小生活在中国。她在打麻将时不经意将该消息吐了出去,引起了茶餐厅老板杨玉麒的注意。
在杨的帮助下,章月明共招揽到三十人,其中包括早年从事舞女职业的曹秀英和她刚满十五岁的女儿。
1948年时,国民党在战场上接连失利,为了支援前线斗争,蒋介石下令后方不得举办舞会。平日里热爱社交场合的官太太一下子没了去处,只能选择闷闷不乐地待在家里。
而章月明邀请招揽的三十个女性中,大部分是国民党高官的如夫人,这些社交场的常客,急需一场舞会来证明自身的魅力,而章月明正是利用这一点,将她们吸引过来。
但是章月明却隐藏了整场舞会的真实目的,可怜这些准备在社交场大展身手的女性,一步步落入美国人的陷阱。
当天,美国人派出五辆吉普车接到了各位太太。
为了在舞会上拔得头筹,她们穿上了最华丽的衣服,画上最艳丽的妆,扭着腰肢来到舞池中央。
女人们聚齐之后,整个舞会顿时被香味笼罩,美国大兵纷纷交换眼色,准备伺机向这些香艳的猎物发起进攻。
赛拉芬让服务员不间断地上酒,半个小时后,在场女人们的身形开始摇晃。
不一会,音乐响起来,以林肯为首的美国大兵“绅士”地邀请在场女性跳舞。
角落里,一个犀利的身影窥伺着整个大厅,见氛围衬托得差不多了,他转身向电梯走去。他是利富的仆人刘忠泉,他把五楼电梯门上了锁,揣着钥匙从步梯扬长而去。
刘忠泉到达一楼后,拉灭了整栋房子的电闸,此时是晚上十点,房间里只有淡淡地月光透过来,大家停在原地等着再次亮灯的一刻。
一分钟后,林肯用英文说了一句“action”,正当女士们还在错愕单词的含义时,美国士兵的大手已经纷纷拂上她们的腰肢。
尖叫此起彼伏,士兵们各自推倒面前柔弱的女子,而此地的服务员和厨师见状从步梯溜了下去,不敢停留,也没有任何帮忙之举。
舞女曹秀英看着躺倒在一旁挣扎的女儿,她拿着手中的包砸向面前美国人的眼睛,来到女儿身边,将醉醺醺的美国士兵从女儿身上推走。
她一面挡着怒气冲冲的士兵,一面指着步梯让女儿下楼回家。吓坏了的小女孩赤着脚,疯狂地向家中跑去,而她也成为了这场舞会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但是母亲曹秀英却没有那么好运,面前的两个男人对她放走女儿的举动怒不可遏,他们连续挥拳,将这位母亲打到了昏迷。
后来,他们将昏迷的曹秀英脱光了衣服进行轮奸,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曹秀英先后遭到了利富、林肯、何佛鲁等七人的侮辱。
而其他女人的状况没有好到哪里去,面对人数约为两倍的美军,她们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整栋房子充满着女子哭喊和衣服被撕破的刺啦声。
美军兴尽之后,酒意上头,纷纷瘫倒在地板和沙发上呼呼大睡,而各个角落哭泣的女人接连自行离开了大楼。
除了前去报警的乔乔之外,其他女人为了清白,大都在回家之后保持了沉默。
“抹不掉的耻辱”
事情闹大之后,民众对美军的兽行感到为愤怒,而其他女人也在乔乔的鼓励之下,站出来指控美军的罪行。
根据当时的记录,被强奸的女人中,包括时任武汉市参议会议长张弥川的二姨太,以及其他行政长官的如夫人等等。
尽管有高官夫人被牵涉其中,但国民党政府仍然没有严肃处理这件事情。当警察局长上报国民政府之后,得到了“事关两国友谊,不许声张”的命令。
由于没有看到国民政府的呼应,汉口百姓纷纷上街“为中国女性讨公道”,一时间行政院门口、警察局和景明大楼充斥着游行抗议的百姓。
为了平息众怒,警察局长在上级的授意下开始了“形式审判”。
他们将林肯传唤到警局,而林肯对当晚的事情却供认不讳,反而上告乔乔和曹秀英等人“诬告、诽谤美国公民”。
在美国大使馆的压力下,国民政府选择了五个中国人当替罪羊,并对这件事情作出了相反的定性:
“曹秀英等人违背公序良俗,聚众淫乱,将责任诬陷到美国士兵身上。”
“章月明、杨玉麒等人引诱良家妇女与他人奸淫。”
而此案中涉及的美国人和菲律宾人却完全神隐了起来,不仅没有收到正当的指控,反而乘坐飞机大摇大摆地飞往香港。
民众对此怒不可言,但无奈政府的谄媚软弱,只能将满腔的怒火诉诸报端。
湖南的一家媒体在《洋人一走了之 辱国案草草收场》一文中发表了犀利的评论,他们认为,美国士兵的举动不仅侮辱了十五名女性,更是对中国的轻蔑与侮辱。
“如果国民政府能够强硬起来,怎么会保护不好自己的国民,在家门口被外人欺负,还让同胞顶罪,简直无稽之谈!”
事实上,这并不是美国士兵在中国犯下的第一件强奸案。
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求援美国,近3万美国军人在青岛登陆。在以往的史实中,都忽略了对他们的描写。
他们虽然以“国家援助”的方式来到中国,但所有行为完全反衬出侵略者的本性。
1946年,两名美国士兵轮奸了北京大学女学生沈崇。沈崇出生于闽南望族,是清末大臣沈葆桢的曾孙女,父亲兄长皆在国民政府内担任高官。
沈崇案发生后,北京大学的学生愤怒地走向政府大楼,替沈崇讨回公道。事件最后以宋美龄“认养沈崇”为养女,两位涉事美军被遣返到美国坐牢为结局。
但是当两名罪犯回到美国后,美国政府立刻收回了裁决,将两人官复原职。出身名门的沈崇都没有实现正义的诉求,遑论普通的百姓呢?
结语
为了跪舔美军,为了虚伪的“中美盟邦友谊”,蒋介石的国民政府选择视民众的呼告于不顾。但是谄媚和奉承,换来的不是平等和友谊,而是日渐加深的轻蔑和嘲笑。
“弱国无外交”,国家强大才是保护民众的基础。如果当时的中国足够强大,也不会让那些美国士兵将中国法律看做废纸一张……